荒野沉沉,天幕低垂,恰似一口倒扣的乌铅巨锅,将这一方天地死死压住。姜泽与姜渊亡命奔逃,蓦地,一股森寒彻骨的威压轰然降临,令周遭空气都似凝为实质。二人惊恐回望,那地魔竟如暗夜魔神般突兀现身。 瞧那地魔后背,陡然间,“咯咯”之声不绝于耳,仿若古老石门开启前的幽咽低鸣,沉闷又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肩胛骨处,先是微微隆起两个诡异鼓包,紧接着,惨白粗粝的骨头如破土春笋,迅猛刺破那青灰色的魔皮,根根利骨森然而出,锋刃处寒光凛冽,恰似暗夜流星,晃得人双目生疼。 骨缝间,黑血汩汩,黏稠似墨,蜿蜒而下时,仿若条条灵动的魔蛇,落地刹那,“滋滋”作响,青烟升腾,周遭土石瞬间被蚀出斑驳坑洼,刺鼻气味弥漫开来。 眨眼间,骨翼徐徐舒展,好似一幅尘封已久、绘满恶鬼的邪画缓缓展开。粗壮的骨骼节节撑开,相互摩擦,发出的声响宛如万千冤魂在凄声哀嚎,搅得人心神大乱。翼膜紧绷,幽黑透亮,薄如蝉翼却坚韧逾钢,其上青筋紫络纵横交错,微光闪烁间,恰似邪异魔纹肆意游走,隐隐散发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待骨翼全然张开,好家伙!那硕大无比的双翼遮天蔽日,周遭光线瞬间黯淡如夜。它随意扇动一下,狂风便裹挟着滚滚黑沙,如汹涌怒潮般奔腾咆哮、席卷八方。飞沙走石间,天色愈发昏沉死寂,苍穹似要崩塌,大地仿若震颤,姜泽与姜渊只觉一股绝望扑面而来,双腿发软,却不敢有半分停歇,夺命狂奔进未知前路,只因身后这夺命魔物,须臾便能将他们拖入无间地狱。 荒野之上,风声鹤唳,地魔那森冷的利爪霍然探出,恰似夺命的镰刀,距姜渊、姜泽二人后背仅毫厘之隔,死亡的阴影刹那间将他们彻底笼罩。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脚下土地却陡然异动,先是一阵轻微震颤,仿若沉睡巨兽的鼻息,紧接着,刺目光芒轰然绽放,耀眼得如同破晓曙光强行撕裂暗夜。 一道道古老符文仿若有了生命,蜿蜒扭动着,自泥土里徐徐浮现。它们镌刻着岁月的沧桑,纹路繁复神秘,似上古神明随手勾勒的天篆,蕴藏着超凡入圣的伟力,幽光闪烁间,如梦似幻、若隐若现。眨眼间,一股磅礴雄浑、仿若混沌初开时便已蛰伏的力量,裹挟着滔滔之势,如怒海狂澜般冲天而起,瞬间将姜氏兄弟紧紧环绕。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快到令二人来不及有分毫思索。刹那间,天旋地转,乾坤颠倒,周遭一切都被扯成了模糊碎影。姜泽只觉脑袋“嗡”地炸开,肠胃一阵翻江倒海,张嘴喷出酸涩苦水;姜渊也好不到哪去,眼前金星乱冒,双腿发软,两人误打误撞踩进了一座传送阵法。 待光芒如潮水般缓缓退去,死寂静谧悄然袭来。兄弟俩摇摇晃晃起身,却齐齐惊得瞠目结舌——眼前这地方,全然陌生!脚下草地绵软,幽蓝中泛着奇异荧光,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似在低语着神秘传言;苍穹橙紫交织,流云似烈烈燃烧的烽火,肆意翻涌、变幻莫测,馥郁香气扑面而来,馥郁得近乎迷幻,二人对望一眼,暗忖虽深陷奇境,好歹是逃过了地魔那索命一劫。 “我们……我们逃脱了!”姜渊仿若用尽了浑身最后一丝气力,双腿一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双手死死抠住膝盖,指节泛白,大口大口贪婪地吞咽着空气,那喘息声粗重得如同破旧风箱,胸口剧烈起伏,许久都难以平复。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作劫后余生的狂喜,五官都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扭曲,嘴角不受控地咧到耳根,露出一口沾满泥沙却无暇顾及的牙齿,眼中泪光闪烁,喃喃道:“活下来了,竟真的活下来了!” 姜泽脊背紧贴斑驳湿冷的墙壁,仿若那是世间唯一的依靠,身子绵软无力,止不住地微微战栗。乱发被汗水浸湿,一缕缕耷拉在眼前,衬得脸色愈发惨白如纸。他抬手狠狠抹了一把额头冷汗,嗓音沙哑:“真是太险了,差点就死在地魔手里。”话到此处,牙关打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地魔那狰狞可怖的模样——血盆大口滴着黏液,森冷利爪寒光闪烁,险些将他俩撕成碎片。 二人目光交汇,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从眼底消散。姜泽猛地挥起拳头,重重砸向墙面,“砰”的一声闷响,砖石簌簌掉落,宣泄着满心余悸:“好在有那神秘传送,管它传哪,总比喂了那怪物强!”姜渊刚要张嘴附和,却觉一股阴寒彻骨的风扑面而来。 姜渊与姜泽刚从地魔的利爪下侥幸逃生,劫后余生的庆幸尚在心头萦绕,身子还残留着后怕的绵软,粗气尚未喘匀,未及抚平狂跳的心脏,周遭的空气却陡然间冷冽如冰窖,一股森然寒意如暗处蹿出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直扑面门。 兄弟俩猛地抬眸,刹那间,只觉头皮发麻,周身血液都似要凝固——一群二阶青铜机关兽,仿若鬼魅夜行、悄无声息地现了身,森然列阵,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