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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黑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三仔贴在沈歌耳旁小声说道:“那是巡楼员,每层有一个,他们最喜欢吃大脑和内脏了,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
沈歌闻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之前别说巡楼员,就是三仔也没看到过,怎么今天晚上都出现了?
难道是因为进入第二阶段实验的缘故?
抗体影响了他的精神,这才导致看到这些原本不存在的怪物?
不对!
沈歌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如若这些怪物不存在,那么他上一次的梦境世界之旅,杀死的怪物又是谁?
想到这,沈歌脑海中不由得闪过离开病房时三仔对他说的话——
“注射了那种药水之后就会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放心,都是假的,不用害怕……”
都是假的?
“三仔虽然明确表示那些怪物是假的,但也提到外面有很多守卫……所以是受药物的影响,将巡楼员和守卫当做了怪物?”
沈歌由于“三年精神病院深造”的经历,在“清晰”的记忆中,为此他在大学还选修了心理学。
他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讲的是一个正常人在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导致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从而做出一些诡异的举动。
沈歌这次再入梦境世界选择配合陈医生的实验,因此“待遇”相比上一次有了明显的提升。
在今天之前,他甚至觉得和普通的住院治疗没有任何的区别,直到实验进入第二阶段,注射了所谓的“病毒抗体”之后,身体这才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三仔的出现,医院诡异的画风,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注射了抗体之后发生的,很难让他不怀疑抗体有问题。
又或者,这本就是实验的一环?
三仔并未关注沈歌的表情变化,只是专心的听着长廊深处的动静,防止巡楼员杀个回马枪。
确认安全之后,三仔拉起沈歌穿过长廊,顺着楼梯往下走,最后停在一個双扇门的手术室前:“我听说他们在做很恐怖的实验,你要不要去瞧瞧?”
没等沈歌做出回应,三仔朝他做了一个“小声一点”的手势,将门推开一道缝,率先走了进去。
沈歌记得这间实验室,里面手术台上被捆着一个女人,赤裸着身体,头盖骨被取掉了,能看到布满血丝的大脑还在轻微的跳动。而她的肚子里,培育的便是一种类似“怪人”的融合体。
三仔饶有兴趣的围着手术台观察了一阵,接着从旁边推过来一个椅子,爬上去站在椅子上观察女人。
他瞧见沈歌没有跟过来,便朝沈歌招了招手,小声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来啊。”
那模样仿佛不是在催促沈歌去看恐怖的解剖,更像是在与他分享一个新鲜的事物,一个有趣的玩具。
沈歌经历过一次三仔的“冒险”,对他这种诡异的心理也已经见怪不怪,顺着椅子爬上去,这次准备近距离观察一下这女怪人。
只见那女人睁着眼,双眼空洞无神的盯着天花板。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白皙的皮肤,只是下颚到小腹处,有一道恐怖的伤口,上面还有很明显的缝合痕迹。
这道伤痕给人一种女人像是被剖开了肚子,然后又缝合的感觉,而她的“胃部”隆起一坨,约有二十公分高。
就像是怀孕的女人,但她“怀孕”的位置却是胃。
咚。
咚。
咚。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朝着手术室的方向来了,三仔一愣,赶紧拉起沈歌就走。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赶紧走!要是被他们抓到,肯定会被喂虫子,你不想吃虫子吧?”三仔苍白的表情难得露出一丝紧张。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快到门口了,三仔拉起沈歌想朝病床下躲去,但沈歌记得上一次他们躲在病床下面就被发现了。
“不行,他们一会儿肯定会检查实验体,我们躲在这里会被发现的!去那张床!”沈歌拽着三仔跑到墙边堆放了一些实验器材的病床下,接着将白布拉下挡住床边,又和三仔一起爬到床底塞满的箱子后面。
两人还没藏好,脚步声就走进了手术室。
好在那些人并未察觉沈歌和三仔的存在,围着病床开始对女怪人进行各种检查和实验。
“胚胎植入,暂时没发现排斥的现象。”
“黑雾注射了多少。”
“加大剂量。”
“如果出现排斥,就用3号抗体。”
“……”
实验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而这一次因为沈歌和三仔没有躲在女怪人的病床下面,因此安全的躲到了手术结束。
“呼,他们好像走了?”三仔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顿时松了口气。
沈歌道:“安全起见,多等等,等他们走远一些再出去。”
两人就这样在手术室里又等了半个小时,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之后,这才从箱子后面爬了出来。
“你还挺冷静啊?”三仔看向沈歌笑着说。
通过镜中怪人沈歌知道“三仔”的身世,虽说他们的遭遇可怜又可悲,但作为本体,他着实“悲”不起来。
因为严格说起来,沈歌才是这场实验中最大的受害者。
因此沈歌面对三仔的时候,心里总有一种别扭感,甚至不清楚眼前这位友善的“三仔”,会不会就是十几年后对他喊打喊杀的镜中怪人。
“等等!”
沈歌还在思索镜中怪人和三仔的问题时,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某种关键的信息!
按照镜中怪人的说法,由于沈歌这具“实验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怪人协会的研究员这才搞出一大堆“三仔”充当小白鼠,用于比较危险的实验。
但是!
此时沈歌来到榕山精神病院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怪人协会就已经成功克隆出“三仔”了?
沈歌细想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抛开当下科技是否能完成如此高程度的克隆技术不说,三仔此时和一个正常的十岁小孩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打激素也不可能让一个克隆胚胎几个月就成长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情况吧?
难道“三仔”在自己来榕山精神病院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若是这样,镜中怪人的言论明显就有问题,除非沈歌也是“克隆体”,否则这一切根本解释不通。
正当沈歌还在思索三仔和镜中怪人的问题时,病床上两眼空洞无神盯着天花板的女人,缓缓地侧过头看向他和三仔。
接着,女人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断断续续的,仿佛随时会死去一样,朝他们说道:“杀……了……我。”
“嗯?”三仔听到女人的话明显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沈歌问道:“她,刚刚,是不是说话了?”
沈歌点了点头,走近手术台与那女人对视,正想说什么,却听那女人又重复了一遍:“……杀了,我。”
女人四肢被牢牢地固定在手术台上,和三小时前沈歌刚来手术室前不同,那时女人鼓起的肚子并没什么变化,而经过那些白大褂处理之后,此时女人鼓起的肚子“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
“杀了,我。”
女人瞧见沈歌和三仔没有任何反应,再次重复了一遍,两人从她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她……让我们,杀了她?”三仔有些紧张的看向沈歌,显然他还从未听说过如此离谱的要求。
沈歌看向女人问道:“你知道……肚子里是什么吗?”
女人微微动了一下头,像是在点头的样子,接着目光看向一旁的三仔,意思不言而喻。
沈歌目光一沉,抬手一一拔掉了女人身上的管子,三仔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嘀咕道:“你比我胆子大多了,我最多只敢在住院部里乱跑,你居然敢动他们的实验体,你不怕……被喂虫子吗?”
沈歌正想说什么,却见女人嘴唇努力动了几下,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然而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痛吟,紧接着她隆起的腹部就已经放缓了跳动,缝合的伤口处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崩开,紧接着一坨“胃”挤开伤口,从女人的尸体中“坐”了起来。
接着,随着“噗”的一声轻响,一只强有力的小手从胃里面撕开那薄薄的一层胃,像是撕开包裹着自己的皮一样。
当那双小手将“胃”完全剥开的时候,竟是一个“婴儿”,从体型来看并非是新生儿,反倒是一两岁的幼儿。
“他,他,他他他!”三仔看着眼前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婴儿,顿时吓得结结巴巴。
沈歌记得上一次是用手术刀割断了女人的喉咙,彻底杀死她之后,胃里的怪人才苏醒。
这一次他并不想过早的进行这只怪人,因此只是先拔掉了女人身上的管子,正准备找个麻醉剂什么的给她注射,谁知肚里的怪人却提前一步苏醒了?
这时,只见坐在女人尸体上的“婴儿”缓缓朝沈歌伸出手,歪着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找到你了。”
“啊——”
“啊!!!”
沈歌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三仔被吓得尖叫起来,他本就对这个和自己长相极度相似的怪婴吓得不轻,这会儿听到对方用阴恻恻的声音说出恐怖的话,顿时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快走!”沈歌抓起三仔朝手术室门口跑去,他知道这怪婴虽然刚刚诞生,体内的诡能正在快速异化,很快就会异化为2阶怪人。
沈歌虽然掌握了梦境世界中“具现”的力量,但过早的暴露实力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也意味着这次梦境之旅快要走向结局了,可他心中的疑惑还有很多,还需要时间去进行验证。
沈歌和三仔从手术室中跑出来之后,选择朝楼上跑去,刚上楼梯就听到走廊另一头传来呼喊声。
紧接着整层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灯光晃得人眼都花了,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在白大褂的带领下冲进手术室。
沈歌和三仔跑到顶楼,通往天台的门被封死了,还缠上了铁链,周围的窗户也被木板封死。
楼下各层都在警戒,似乎有警卫朝着楼上来了,但以两个十岁小孩的力气,也不大可能扯下封锁窗户的木板。
“走,我还知道一条路。”三仔正准备带沈歌下楼,却被一把拉住。
沈歌问:“伱想通过洗手间的通风管去其他层?”
“你怎么知道?”三仔有些意外。
沈歌道:“别着急,这时候他们的关注点肯定是手术室里的怪物,应该不会到楼上来的。”
“可是,万一上来了呢?”
“首先,你也不确定下去是否能跑掉,其次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大一栋住院部,无论是手术室还是走廊连个监控都没有……最重要的是,那女人作为重要的实验材料总得派人看守起来吧,可周围连个守卫都没有。”
三仔闻言愣了愣,眨巴眨巴眼睛,显然思维有些跟不上沈歌成年人的思维:“你说得对,所以呢?”
“……”沈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让他安静的和自己躲在天台的门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沈歌和三仔靠坐在一起,渐渐地感受到一阵困意,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沈歌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旁边交谈,听声音很熟悉,似乎是陈医生。
沈歌疲惫的睁开眼,天花板的日光灯照得他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接着便听陈医生问道:“你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我这是……回来了?
是躲在天台门口被发现带回来了,还是……这一切都是梦?
沈歌借着“疲惫”和“不适”打掩护,脑海中快速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寻思该如何回答陈医生。
思来想去,他决定将一切归咎于“梦”,用梦的方式“如实”的回答。
“陈医生,我……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出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小男孩,他带我在医院里捉迷藏,最后跑到了一个类似手术室的地方,在里面看到一个大肚子的孕妇,谁知那孕妇肚子突然炸开,跑出一个怪婴……”
“然后呢?”陈医生问。
沈歌故作迟疑,像是真的在思考梦里的经历:“我们被一群怪物追着,躲到了天台锁住的门旁边,太累了,就靠着休息,接着就醒了。”
“你还记得那怪婴的样子吗?”陈医生又问道。
沈歌试着描述了一番,只见这时一个白大褂推着一个餐车进来,上面放着一个盖着的银盘。
陈医生掀起银盘的盖子,银盘中央一个血淋淋的婴儿蜷缩成一团:“是不是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