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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则灵在府中等的心焦不已,云公子是因为她来的沧州,若是真出了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徐青天也频繁在门口张望。
他飞檐走壁的本事不小,应当不会被人逮着吧。
宣家和玉家分别派人满城寻找,人没找到,但找到了被他盗走的珠宝,珠宝尽数被抵押死契,钱也很快寻到了下落,全部到了城南贫民巷的学堂中。
侠盗没有私用一分。
当世自称侠盗的江湖侠客不少见,但真正全不为己的却是凤毛麟角。
少侠虽很有些欠揍,三番两次连累他,但他却是认可他这个朋友的,并不希望他出事。
就在焦灼的等待中,姜蝉衣燕鹤带着云广白回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白安渝。
宣则灵几人听见禀报都急急迎出去,见云广白伤成那般都沉了面色,玉千洲道:“遇上黑酆门的人了?”
徐青天:“你又盗谁家了?”
云广白被燕鹤搀扶着,嘿嘿一笑:“都没有。”
宣则灵惊讶:“那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云广白对此觉得非常冤枉,他也很想知道是谁:“我不认识他们,我回城的路上遇到的,他们看见我就下死手,问他们他们也不说话。
姜蝉衣也道:“我与他们交过手,确实不是黑酆门的人。”
她下山不久,没遇到多少人,也无法从武功路数上分辨是什么人。
徐青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伤成这样还笑的出来?”
云广白挑眉:“你不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燕鹤:“后福先不提,眼下还是先养伤吧。”
一行人遂将云广白送进他的房间,又请来大夫给他换药,期间也了解到原是白安渝路过救了他,众人也终于明白少年为何重伤之下还能笑的那么灿烂了。
安顿好云广白,姜蝉衣拉着白安渝出了门:“师妹来的正好,正有桩棘手的案子。”
不等白安渝细问,她便将前因后果叙述了遍。
“如今只等宣公子回来,我们便去开棺验尸,不过解夫人已经故去多年,如今只剩一副白骨,能验的出来死因吗?”
白安渝:“或可一试。”
如果她都验不出来,就只能请神医了。
闻言,燕鹤便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不必等宣公子,我们可先行前往夙安。
否则一旦解家察觉到什么,可能会先动手脚。
姜蝉衣对此没有意见,白安渝同意后,燕鹤便看向玉千洲:“干洲可要同去?”
玉千洲负在身后的手指攥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好。”
虽然当年仵作已经确定母亲死于急症,他并不不认为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这件事不止是他一人的心结,殿下和宣家都想为他求个明白,他没道理阻拦。
且他也害怕错过了真相。
宣则灵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也去。”
那只被放在府中的“野兔子‘被他抱进了院中,他亲自给它擦洗喂食,如今养的很好。
她喜欢兔子,是因为千洲哥哥很喜欢兔子。
燕鹤道:“事不宜迟明日便出发,不过此行需要保密,不能让解家知道公主去了夙安。”
宣则灵点头:“我同父亲说,这几日制造公主还在府中的假象。”
经过几日修养,宣大人的病已经有所好转,大夫说再养两便可痊愈,宣夫人明日也会到沧州。
宣家有人主事,宣则灵也就能抽身。
一行人商议过后,次日天不亮,便悄然出了城。
云广白不愿独自留在宣家养伤,硬要跟着一路,几人拗不过只能随他。
好在沧州到夙安并不远,三日后一行人便到了夙安,玉千洲给夙安去了信,夙安玉家商行根据玉千洲的要求提前安排好庄子。
庄子离解家的祖坟不远。
一行人午后到的庄子,歇了半日后,当夜便往解家祖坟而去。
云广白知道白安渝要去,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解家祖坟有段山路要行,徐青天自顾不暇没那个体力扶他,便由玉千洲一路拎着上了山。
“玉公子,能不能别拽衣襟,要断气了。”
“玉公子,手臂要断了。
“玉公子,要不还是扛着吧。”
黑夜中的阴森也因云广白的叽叽喳喳褪去不少。
到了坟园,云广白迅速脱离魔爪,往燕鹤跟前凑。
燕鹤顺手扶着他,一行人往坟园深处寻去。
深夜,坟园,光是听着就叫人心尖乱颤,更别说身临其境,其他人还好,徐青天早已是被吓的脸色发白,躲到了燕鹤身后。
商行掌柜听说少东家要去掘坟,二话不说安排了几个高手随行带路,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找到了解夫人卫氏的坟墓。
其中一人向玉千洲请示:“公子,真要挖吗?”
虽然不明白少东家为何突然要来掘解家的坟,但掌柜说了,不管少东家做什么他们都要唯命是从。
玉千洲盯着墓碑,眼底暗光涌动。
他一直没有来祭拜过母亲,被赶出解家后母亲才下葬,解家放出话不准他祭拜。
他也没脸来祭拜。
“挖。
玉千洲命令一下,玉家的人也不再迟疑。
怕引起解家察觉,他们只点了几根烛火,黑夜中各自安静立着,谁都没有言语。
开棺验尸已很是冒犯,自然不敢再出声打扰。
玉千洲立在离坟墓最近的位置,他极力掩饰着周身的情绪,但眼底的水光还是落入了夜能视物的燕鹤眼中。
许多事情旁人无法感同身受,他尚且很为他难过,他自己更不知此时是怎样的煎熬。
此行他们所求都在一个真相。
可这个真相是否是他所能承受的,若卫氏死因无异,他的愧疚又要更深,若是卫氏被人害死,他是否会更加悔恨悲痛,恨自己当年离开夙安,没能保护母亲。
宣则灵没有黑夜视物的本事,隔着几人她更看不到玉千洲的神情,此时她也无暇去看。
伯母很温柔,待她很好,她从没想过她会离开的那样突然,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随母亲去奔丧时,伯母已经入棺,干洲哥哥也已经被赶出了解家。
泪水无声的滑落,悲伤在黑夜中蔓延。
姜蝉衣看见了她脸上的泪水,只轻轻握住她的手,未做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棺木被打开。
出于对死者的尊重,白安渝独自拿着烛火上前,其他人都没有靠近。
宣则灵抹了泪,松开姜蝉衣走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头:“伯母,阿灵不孝,今日前来叨扰伯母,若您当真枉死,请保佑我们能够验出真相。”
宣则灵磕完头也没有起身,安静地跪着等待白安渝验尸。
若玉公子是千洲哥哥,他不愿意相认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他不是,今日也该由她尽孝。
玉千洲双手紧握成拳,眸光沉沉的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
此时本该跪在那里的人是他,她是在替他尽孝。
原本他以为他能够压抑控制内心的情绪,可此时此刻它们铺天盖地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也几近吞没他的理智。
可他若上前,身份就暴露无疑。
她若知道他活着,更不下前尘过往好好过日子。
他对将来没有任何念想,又何必拖她入深渊。
他只希望经此一事,她能放下。
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玉千洲没有往前一步。
燕鹤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中更沉。
千洲心中那道坎,比他想象的更深。
除非,卫氏的死当真另有真相。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安渝捏着蜡烛从棺椁中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看向她。
白安渝停在宣则灵跟前。
来的路上她已对此案有所了解,知道这一行中宣则灵是与这位夫人最亲近的人,所以,她将结果告知她。
“这位夫人,死于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