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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火焰轻微有序地摇曳着,暖黄的光晕弥漫在房间,?‘,烛芯发出一声低响,惊醒了满室的沉寂与紧绷。
“查。
燕鹤缓缓坐回去,眼神明暗不定:“找到当年那个仵作,查解夫人房里的老人和雪芝之死,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就彻查到底。”
金酒明白太子的用意。
想要解开玉公子的心结,解夫人是关键,只有证明他当年的怀疑是正确的,他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可若解夫人当真死于急症………………”
就无解了。
良久后,才听燕鹤的声音传来:“先查。”
“拿着我的玉佩,去沧州借人。”燕鹤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金酒:“沧州宣伯棠认得它,你届时提点他几句。”
“是。
金酒恭敬接过玉佩,领命离开。
金酒走后,燕鹤坐着久久未动。
这件事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他是曾想过他或许有什么未了的仇怨,冤屈,这些都简单,他替他了了便是,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真相。
对于解干洲而言,这道坎他或许一生都跨不过去。
燕鹤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窗外灯火璀璨,热闹繁华。
而这万千景象,和乐安泰的背后,有数不清的人为此抛头颅洒热血。
征战沙场的将士,出使各方的使臣.....还有隐藏在黑暗中,不为人知的暗探。
从做了暗探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丢掉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他们的一切行动都不能被亲朋好友知晓,就连死都是悄无声息。
最终送回家的只有一坛骨灰,和一句因公殉职。
还有很多人,甚至连骨灰都拿不到。
比如,玉家大爷,玉明淮。
其实,玉叔叔与小叔叔的渊源,是因玉家大爷而起。
小叔叔与他是挚友知己,他远赴敌国时将自己的胞弟托付给了玉叔叔,便再也没能回来。
玉明淮本是商人,借着行商云游天下,行至边城,见战乱之苦,起报国之心,以商人身份入敌国为探,十多年前,为送出一份关键密报,身死异国,葬身火海。
只送回来了一缕发丝。
小叔叔答应过他,若他身死,会替他担兄长之责照顾玉叔叔,也不能将此噩耗告知。
这一瞒,就是十几年。
也是因此,小叔叔对玉叔叔极尽纵容爱护,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庇护疼爱,如今玉叔叔不愿意成婚,膝下就养了玉千洲这一个孩子,不论如何,他都要尽心。
燕鹤关上窗,看向桌上展开的文章。
十岁的少年便有此等文才,他原本也该是天之骄子,前途无量。
休整一夜,宣则灵的气色已经好多了,徐青天也有精神和云广白抢烧鸡了。
一行人在客栈用完午饭继续赶路,又过五日,总算到了沧州地界。
宣则灵推开车窗,探头望了眼,语调轻快不少:“姜姐姐,前面就是万卷书了,穿过这座山,再过三个县城就到沧州城了。”
姜蝉衣好奇道:“万卷书?”
“万卷书是这座山的名字。”宣则灵解释道:“这座山从远处看像是层叠有序,像是重叠在一起的书本,故得此名。”
“原是如此。”
姜蝉衣感受到小娘子即将归家的喜悦,问道:“还有多少路程?”
“快则两日。”宣则灵回答。
姜蝉衣眸光黯淡下去。
还有两日啊。
“到了沧州,我带姜姐姐去看彩月湖,春晖园,再去拜拜慈悲塔……………”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马车就骤然停下,宣则灵猝不及防身子往前扑去,被姜蝉衣一把捞了回来。
随后宣则灵便觉身子一轻,耳畔疾风掠过,似有银光破空而来,有一些几乎是擦过她的发丝。
姜蝉衣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她将宣则灵护在身后,警惕的望着四周。
宣则灵在遇刺这方面如今已经有了些经验,当即就意识到了什么,惊魂未定的看了眼十步之遥的马车。
若她们晚一步出来,必要被那堆暗箭扎成刺猬。
“公子小心!”
“书呆子别动。”
几乎同时,另一辆马车里的人也已经先后跃出,玉千洲护在燕鹤身前,云广白提溜着徐青天,甩到自己身后。
六个人被逼落于三个方位。
两个车夫都有些功夫,各自躲开。
徐青天猝不及防被甩的眼冒金星,本能的扶住云广白的手臂才堪堪站稳,四下扫了眼,见姜蝉衣和玉干洲的剑都已出鞘,咽下骂人的话,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遇到劫匪了吗?”
云广白刀锋一转,骇人的森寒之气扑面而来,徐青天往后仰了仰,小心翼翼挪到云广白左手边,余光瞥见什么,伸手戳了戳云广白的手臂:“我的书。”
事发突然,徐青天被提出马车时手里的书在惊吓之中落在了马车边上。
“别动!”
云广白声音冷冽,与他平日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
“可我......”
“是黑酆门的人。”
这时,姜蝉衣的声音自左前方传来,徐青天疑惑询问:“这个疯门是什么东西?名字取得也太疯了。”
姜蝉衣抽空看了他一眼:“黑酆门,不是疯门。”
“不是疯子的疯吗?”徐青天。
云广白忍无可忍:“管他哪个疯,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管这个!”
“小心!”
姜蝉衣厉喝了声,身形迅速移动,将宣则灵带到马车后:“躲起来!”
宣则灵忙不迭点头,蹲下身:“姜姐姐小心。”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落下二十几号黑衣人,将几人团团围住。
领头的人剑尖直指玉千洲:“将东西交出来!”
玉千洲眼底寒光四射。
“劫持贡品,死罪!”
领头的人冷笑一声:“那就看谁先死。”
战斗一触即发。
“啊啊啊,轻点啊!”
随着一阵嚎叫,徐青天也被甩到了宣则灵藏身的地方,宣则灵小心地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置。
徐青天回了魂儿,探头看了眼外头的刀光剑影,拍了拍胸脯:“看起来好凶,到底什么人啊。”
宣则灵轻声解释道:“杀手!”
徐青天动作一滞,僵硬的转头看着她:“杀杀杀手?”
“嗯。”
宣则灵想了想,补充道:“江湖第一杀手门派,不死不休。”
徐青天倒抽一口凉气,小心翼翼伸手将自己的衣角往里拢了拢:“谁招来的?”
宣则灵伸手指了指。
听到贡品二字,徐青天自然而然联想到某个侠盗:“该不是那个缺心眼的又偷谁……………”
顺着宣则灵的手指望去,他话音顿止。
原来是玉家那位财神爷。
燕鹤没有动手,一则场上用不上他。
大师姐剑术超然,云少侠是近战高手,玉千洲更是凶狠。
二则,保护躲藏的二人。
他观察着场上的打斗,心中渐渐生疑,什么样的贡品值得雇主如此大费周章?
竟不惜追到沧州来。
姜蝉衣也对此感到好奇,打斗中靠近玉千洲时,问他:“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玉千洲沉默片刻,答:“不知道。
不是他不说,是真不知道。
“是一个机关盒。”
机关盒?
姜蝉衣倒是听过一些机关术,有些机关只有一个方法可解,错一步都有可能送命。
越小的机关盒,越精细。
马车后,徐青天缩着身子蹲着,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什么贡品要让这么凶的杀手来抢?”
“一个小盒子。”宣则灵伸手比了比:“就这么大点,荷包都能装下。”
徐青天喔了声,疑惑的偏头:“你怎么知道?”
宣则灵要挟玉千洲带她离开刘家的事,云广白徐青天都知道的不多,因为牵扯贡品,那夜便简短解释了几句,所以二人并不知道贡品曾经到过小娘子手中。
宣则灵遂小声的解释了一遍。
燕鹤离他们近,自然听到了这番对话,轻轻拧了拧眉。
巴掌大小的小盒子,能装下什么?
战斗越来越激烈,云广白手臂上已经受了伤,他冷声道:“怎么这么难缠?”
姜蝉衣和玉千洲闻言都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玉千洲道:“云公子,这是杀手,不容留情。”
云广白到目前为止都留了手,没有直接取对方性命。
因为对方是东邺人,父亲说过,将士的刀剑不能对准国人。
“杀手?”
云广白微微一怔。
“小心!”
只这片刻的怔愣,身后的剑便直朝他心脏刺来,好在姜蝉衣一直有所防备,加上卓越的轻功,及时挥剑替他挡去这致命一击。
“云少侠,黑酆门是江湖第一杀手门派,作恶多端,害人无数,不值当云少侠心慈手软。”
云广白回头看了眼姜蝉衣,眸色沉了沉,良久才道:“嗯,知道了。”
救苍生之苦,包括斩杀恶人!
云广白的眼底终于蓄起了杀意。
这一战比粟山那一战要凶残太多,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这次来的这二十几人无一不是高手。
幸好玉千洲伤势大好,又有了云广白,否则姜蝉衣应付不了。
这一战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进入尾声,对方领头的人在姜蝉衣和云广白的配合下被重创,不得不下令撤退。
黑酆门活着离开的不到十人。
待确认他们当真撤离,宣则灵和徐青天才赶紧从马车后跑出去。
“姜姐姐,你没事吧。”
“云广白,你受伤了?”
燕鹤已从马车里拿出伤药朝几人走去,他先是检查了玉千洲胳膊上的伤,拉着他坐到一旁的石头上,给他上药包扎。
那边宣则灵和徐青天也在帮着处理伤口,宣则灵曾同玉千洲逃亡过,替他包扎过伤口,处理起来也算是熟练。
只有云广白时不时传来一声嚎叫:“你轻点,痛啊。”
“你是想把我的血再挤点出来吗?”
徐青天看在他刚才救了他的份上,忍了。
姜蝉衣看了眼手臂上的蝴蝶结,又默默挪开视线,看向玉千洲:“他们肯定还会来,东西还在你身上吗?”
玉千洲沉着脸点头:“在。”
此物由他负责送往玉京,自然不可能再离身。
徐青天两眼一黑,那完犊子了。
他们还得被追杀!
燕鹤问道:“是何物?”
玉千洲摇头:“我也不知道。”
玉家镖局是江南第一镖局,因玉家是皇商,时常会由镖局配合朝廷送贡品进京,此次朝廷简装而行,点名要镖局武功最好的人护送,但这一次不是玉家送往朝廷的东西,玉家没人知道那是何物。
玉千洲收到镖局传来的消息后,便亲自走了这一趟。
遇到黑酆门的人后,所有人被冲散,他为引开那些人,带着贡品离开了队伍。
昨日他才收到玉家送的消息,此物由他继续送往玉京。
他正想找机会问一问殿下可知此事。
燕鹤并不知晓。
即便是太子,也不可能朝中每件事都要经他的手,自也不能对京中所有的事都了若指掌。
“先找地方休整吧。”
宣则灵闻言便道:“翻过这座山,便是裕县,一个时辰左右。”
燕鹤道:“那便先去裕县。”
两个车夫都受了不小的伤,不能再赶马车,玉千洲本要驾车,被燕鹤强行赶进马车,姜蝉衣那辆马车,则是徐青天顶上。
宣则灵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
因为书生不善此道。
宣则灵会骑马,要比他靠谱一些,但他坚持不让小娘子受累,宣则灵不放心便在一旁盯着。
好在他虽然技艺不精,到底还是安全的抵达了裕县。
裕县顾名思义,很富裕,是沧州比较繁华的县城,但玉家的生意只在州府,没有涉及到县城,在宣则灵的建议下,几人选了一家临街客栈。
因为有了黑酆门的出现,接下来必定更加危险,玉千洲便将两个车夫送去了医馆,顾及他们的安危不再让他们跟着,传信让玉家的人将二人送回平江。
回到客栈,各自处理好了伤口,便都到玉千洲的房里用饭。
但此时,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
他们只想知道,那个要命‘的机关盒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在燕鹤的默许下,玉千洲将其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六双眼睛从各个方向死死盯着小小的机关盒,试图透过木盒,看清里头的东西。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就不能打开吗?”徐青天蹲下身,趴在桌子上,平视着小盒子道。
云广白:“………………你猜它为什么叫机关盒?”
能打得开玉千洲不早就开了?
姜蝉衣这时也缓缓蹲下,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巴掌大的盒子。
燕鹤看向她:“姜姑娘可是看出什么了?”
姜蝉衣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来看:“这里有个徽记。”
燕鹤原本立在她的左侧,闻言遂弯下腰去看,却什么也没瞧见,然后他的袖子就被姜蝉衣扯了扯:“在靠近底部的地方,你过来蹲下才能看到。
燕鹤沉默片刻,在玉千洲怪异的眼神中,慢慢蹲到姜蝉衣身侧。
玉千洲默默别开眼。
“看见了吗?这里。”
燕
鹤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因角度问题并没有看的很清楚,头便下意识往姜蝉衣的方向偏了偏,这才将那个徽记看清楚。
也因此,两个脑袋挨在了一起。
“这应该出自机关大师关鲈之手。”
姜蝉衣盯着那个徽记,道:“我师父屋里也有个这样的盒子,不过比这个大,师父说是关鲈所?。
燕鹤:“你师父认识他?”
师父这种话大多时候都要大打折扣,她也摸不清师父与关鲈是何交情。
“师父说情同手足。”
但
“你看这里。”
姜蝉衣伸手指了指,继续道:“这个记号便代表着这个盒子的机关危险级别。
燕鹤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叉和一个骷髅头,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
“它很危险?”
姜蝉衣神色凝重的点头,呼吸似乎都变轻了,用气音道:“非常危险。”
对面同样趴在桌子上的徐青天眨眨眼,默默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用姜蝉衣的语气问道:“有多危险?”
“师父说带着骷髅头的盒子一共有三十九道机关,中间但凡错一次,不止里面的东西会毁掉,开它的人也会死。”姜蝉衣。
徐青天倒吸一口凉气,往后挪了挪,小小声道:“那确实好危险。”
屋里的气氛不知何时开始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眼也不眨地看着中间的盒子,好似生怕它突然间就要爆炸。
尤其是宣则灵,脸都吓白了。
幸好玉公子盒子交给她后,她没有生出好奇心去打开盒子,不然也不必逃婚,直接就去投胎了。
不知过了过久,姜蝉衣的声音又响起:“不过,也有可能是师父不想让我们开它,所以故意骗我们的,师父房里那个盒子上面也是个这样叉和骷髅头,我有一次看见师父往里面放铜钱。”
众人:“......”
用三十九道机关的盒子放,铜钱?!
良久,徐青天干笑了声:“......贵门派的师父真幽默。”
云广白:“………………那也不敢开啊,万一你师父说的是真的,不就死翘翘了。
谁敢拿性命去赌。
屋内又陷入了一阵寂静。
姜蝉衣的腿有些麻,动了动腿想要起身,头皮却突然一紧:“唔!”
其他人闻声都不约而同看过来,只见不知何时姜蝉衣和燕鹤紧紧挨在一起,此时却是姜蝉衣头上的珠花勾到了燕鹤的头发,迫使两人几乎贴着脸。
燕公子绷着脸,耳尖隐隐发红。
看着这一幕,众人都不由愣住了。
云广白:“?”
他们什么时候挨这么近的。
宣则灵眼神清亮。
啊,好
生般配。
玉千洲:“......”
徐青天眨眨眼:“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