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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文迪许从楼上看着。
桑德兰伯爵暴躁,粗鲁,口无遮拦,比起来蒂奇菲尔德都有点纯善,他一直对这位亲属和继承人看不上,不想过多掰扯。
他回想着之前的情形。
是啊,艾丽西亚一直是被她同龄人簇拥的,她从小就生得很漂亮,金发蓝眼,出众到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
无数男孩想讨欢心。
都没成年呢,他不计较了。
艾丽西亚在公爵府过得很开心,她每天骑马,溜猎犬,去公园坐车散步。
和两边家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
秋季伦敦很冷清,也没对她有太多影响。
坐在园圃前画着风景,涂涂抹抹。她明天就要恢复正式课程了,继续自己的学业。
已经理好了作业,应对导师的拷问。
艾丽西亚是个对自己很严格的女孩。
远远地看见黑发蓝眼的男人,冲她招着手。
开始是走着,后来是小跑着过来。
他眉开眼笑,“好久没见了,艾丽西亚。”
弯下腰,在她嘴唇啄了一下。
他们早上刚用过饭。
艾丽西亚不习惯他在公众场合和她亲近,只有彼此情况下,接受的很快。
威廉?卡文迪许让自己适应着她的节奏,每天都出门去干自己的事。
但是他离开时,还是期望她会想他。
没有人能像他们这样亲密,这或许是对卡文迪许唯一的安慰。
他亲了亲她脸,握上手心,安静地陪她看画。
“过两天去王宫觐见吗?”
“嗯。
他俩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竭力适应着新婚夫妻的角色。
有什么隐隐的不一样了。
宫中的女主人是夏洛特王后,她的喜好影响着宫装的样式,人们日常都穿高腰窄身的帝政裙,但要入宫的话,得穿不伦不类的高腰洛可可式的大裙子,头上戴着白鹭羽毛。
每年的觐见,除了到了社交年龄的贵族小姐,还有同样可以出来社交的贵族青年,在军队和政府任职的新婚夫妇。
卡文迪许穿着那身蓝色的宫装,腰戴佩剑。
靠在门边,面带笑容地看着艾丽西亚换上那身还是去年觐见时定做的宫装。
乳白色的,镶嵌了无数珍珠宝石的装饰,还有精工打造了几个月的绣纹,以及长长的红色天鹅绒白貂皮的拖尾??有地位的象征。
一件宫装起码要花费五六百至上千基尼。比寻常百镑的晚礼服要贵上许多。
已婚夫人起码要戴上六七根长羽毛,比未婚小姐的多三四支。
“不知道我们王后的喜好什么时候会变。”
卡文迪许说着,伸手扶她,仆人们在后面牵着拖尾,一步步下楼,再上了马车。
羽毛太长,还得小心地低下头。
公爵正出任宫务大臣,公爵夫人是王后的教女,还当过一阵子的女官,陪着一同去了。
绘制着德文郡家族纹章的驷马马车,在听差马夫的跟随下,一路前往了圣詹姆斯宫。
觐见往往是被唱名后,在王后面前行个屈膝礼。
高座上的夏洛特王后身后,是她的那些没出嫁的女儿们。
她和丈夫乔治三世很恩爱,双方没有过情人。
艾丽西亚吻着她的脸颊。
王后对他们的婚姻表示了祝福,希望以后幸福美满。
两人手挽着手,好像也像那么回事了。
卡文迪许正像艾丽西亚说的那样,忍受不了平淡的生活。
她没有那么爱他,要是比现在还多点就好了。
就比如他们是分房睡,单数日双数日的规定依旧。跟所有贵族夫妻一样,礼貌又客气。
卡文迪许对弗朗西斯诉说了苦恼。
那位侯爵讶异地看着他表兄的模样。
“卡文迪许,你真是变了许多。”
感慨着以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人哪去了。
“你觉得你妻子对你不亲近,可是每天同寝不就够了吗,还要怎么亲近。”
威廉.卡文迪许懒得理他。
“噢。”塔维斯托克侯爵恍然,“你是想这样?每天她会在家中等你,送你走时候,恋恋不舍地给你纽扣眼插朵小花,最好还打上领结?”
这是最近贵族青年间流行的风潮,和他们情人的相处模式,从欧陆旅行带来的。
卡文迪许觉得说到心坎里了,他第一次发现不大靠谱的表弟,能说出两句好听的话。
“但你不能要求你妻子做这个,这是情人才会做的事。”弗朗西斯点出,“再不济还有男仆。
卡文迪许回来后,按惯例每天穿衣都有贴身男仆帮忙。
想想也是。
“妻子是用来尊重的。”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弗朗西斯却话锋一转,“但是我就不一样了。安爱我。”
他的妻子,安娜?索菲亚。
*x114:......
“她每天都会给我系领结。”他炫耀着。
卡文迪许捏着酒杯,磨起牙。
他找着补,“嗯哼。”
嘴硬道,
“我又不爱她,我的妻子。我只是给她应有的尊重,想让生活和谐一点。我们就是普通夫妻,比较守规矩。”
意思不会像你们一样玩这种情趣。
“是吗?”
他们昨晚同房过,他在她怀里,玩着金色的长发闷闷不乐。
艾丽西亚任由了他这样。
她现在已经坦然到,做完后能心无旁骛地靠在他身上写东西。
他偶尔会把她再摁下去,兴致起来的话,昨晚才安分了起来。
之前一个月七次的规定默契地没被提起,两人只是遵守单数双数日的规则。
节欲。
艾丽西亚很注意身体,她会定期去找家庭医生查看。
她没问他怎么了,她在想他堂兄的心思有点多,还好能自洽,他想上一会就想开了。
就这点来说,倒不麻烦。
她揉了揉他的黑发,她很喜欢他头发的质感。
卡文迪许一怔,埋在肩颈露出笑容。
他又有了动作,艾丽西亚红着脸放下了纸笔。
“你做什么?”
“在找情趣。”
艾丽西亚新奇地看着。
第二天他就这样衣冠不整,脖子上耷拉着亚麻的领带。
“你帮我系一下。”卡文迪许开门见山。
怎么了?他是没贴身男仆了吗?
就算这样,他自己不会系吗?
艾丽西亚蹙着眉,“我不会。”
卡文迪许忍着笑,说明她没给别人系过。
他是第一个!
“很简单的。”
艾丽西亚敷衍着,凭借着记忆胡乱地打了一个。
伦敦的先生们,现在提倡深色简洁的外套,只得在领结的上下功夫。
每个月都能多出上百种系法。
威廉?卡文迪许是这一种时尚的佼佼者。
他今天出现在俱乐部,脖子上是一种前所未有,造型奇特的领结,颇有点放荡不羁的感觉。
他们好奇地问起这是什么打法,卡文迪许面带微笑,想了想。
“安式领结。”
艾丽西亚?安妮,他的安。
不忘挑衅地看了表弟一眼。
弗朗西斯满是困惑。
“真丑。”他真诚地评价着。
“闭嘴,没品位。”
没过几天,伦敦的那些花花公子们,几乎人人都模仿了一个。
不会的那就是跟不上潮流。
艾丽西亚莫名多了个给她丈夫系领结的任务。
这段时间,她对卡文迪许不理解的地方,除了母亲,就是那群已婚夫人们。
“男人,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要攀比不少。”
他出门前还会偷偷摘她父亲的小花,拿着那枚浅紫色的波斯菊,非要她插在纽扣眼。
他勾起嘴角。
艾丽西亚在对她丈夫的观察中加了一条,他很容易高兴,有时候不太满足,有时候又那么自得。
奇怪的东西。
他的黑色眼睫垂下,她觉得他可爱时候,会踮着脚吻一下。
于是他再也装不住,抱着她的腰转了一圈。
“我爱你,艾丽西亚。”
我们以后会是最最恩爱的夫妻。
......
卡文迪许对关系很好的说辞不再坚持。
他不在乎那场荒谬的赌局,外人又不了解他们真实相处的情景。当然,会想弄清楚是谁发起的,又是谁在造谣。
再退一步,反正艾丽西亚谁也不喜欢,跟他一个人亲近就够了。
他会自我安慰。
他不需要她爱他,当然爱一下最好。
卡文迪许只对亲近的人,偶尔抱怨。
因为发现,少数结了婚的朋友中,妻子都爱他们,有情人的那种,也是女方无条件的崇拜。
他一会想艾丽西亚这样,一会又觉得现在最好。
卡文迪许有时候郁闷。
他的婚姻光鲜亮丽,但是脆弱不堪。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意气风发。没人知道他的痛苦。
然后起身,“我要去接她。”
艾丽西亚去看剧,他已经是极为懂事的丈夫了,不会打搅她和夫人们的聚会。
他会像很多无聊的男人一样,在俱乐部呆上一天,谈天说地,再花时间想她。
卡文迪许觉得自己没救了。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做起久违的那些,射击马术击剑拳击的运动项目,都没有用。
他出了俱乐部,坐车往考文特花园的皇家歌剧院驶去。
在不远处,停下车,下来。他大步地走过去,他习惯了接她,每次在马车上都有温存。
这种情形下,艾丽西亚比以往都要兴奋。
她会咬他,不发出一点声音。
就像上次,他假装抱怨地指出肩膀上的牙印。
“是我咬的吗?”艾丽西亚还比对了一下,严谨地做了确认。
他皮肤战栗,希望她还能再咬的重一点,肉体上的痛苦会转成彻底的愉悦。
卡文迪许正想着,却看到那辆标志性的马车,他的妻子正披着纯白的裘衣,那头金发起,整套闪亮,折射出无数光芒的钻石首饰。
整个人艳光四射,红色的天鹅绒长裙,缀着欧根纱的领边,衬着雪白的肌肤。
她多美啊。
每到这时候他就感慨,静静地望着。心里会有过一丝惆怅,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堂兄,他能娶到她吗?既然如此,他还能要求什么呢。
她能让所有人仰望。
就比如现在,有人执过那只戴着香槟色的手套的纤纤玉手。
他以一种卑微的态度,从下往上,眼神注视着她,吻上了手背。
灿金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眼眸,一种让许多女人都能为之心碎的忧郁神情。
哪哪都挑不出错处的,面容姣好。他叹了口气,说了几句话。
遥遥的听不清。
似乎还落下了一滴眼泪。
艾丽西亚低头看着他,认真地听着。
瞧上去就像被迫分离的情人。
在见到他掉眼泪时,眼睛一亮。
威廉?卡文迪许沉了口气。
这个他认识。
亨利.珀西,只会装可怜的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