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我自己的话,我能忍,但是你们现在已经打扰到我朋友了…要么,以后别再来找我,赡养费跟以前一样,要么直接走程序断绝关系吧。” 妮娃儿很少面对自己的父母如此强硬…但此时此刻的她解开了自己的脏辫儿,换下了平日里叛逆不羁的打扮,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恢复了曾经的模样。 除了脸颊上的小鸟儿纹身。 但与熟悉的模样截然不同的,不是以往的沉默以待,也不是情绪崩溃的歇斯底里,反倒是极度的冷静。 这让坐在她对面的父母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以及十分强烈的愤怒。 “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啊?!我们这么多年大米白面居然养出来一只白眼…” “大米白面?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吃过这些…?我已经记不清你们打过我多少回骂过我多少次、饿了我多少顿,在16岁那年绑了我三次,就为了把我送给别人换彩礼钱…” 一桩又一桩曾钉在妮娃儿心中的锥钉,此时此刻成为了她反过来挣脱束缚的利刃,她甚至能记得起弟弟出生时他们二人的笑容。 妮娃儿知道…他们家住在很偏僻很落后的地方,邻居家中也有很多双眼充斥着麻木的女娃,但她从来不愿意成为其中一员。 她一点又一点讲述着曾经的事儿,但是她并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哪怕一丝歉意,在他们眼中似乎都是理所应当,是她的过错导致现在的一切。 妮娃儿此时此刻再度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在乡下的田地里高声嘹亮的唱了一支歌,让回乡探亲的星城音乐学院王老师得以听见,借着他离开了那偏僻的村庄,到了星城这座大城市。 那是她这只出身泥泞的小鸟儿自由高飞的第一根树枝。 “也不用多说了,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个选择,选吧。” “招娣啊…” “…家里的户口本,带了吗?你们肯定带了。” “你…你要户口本干什么啊?” 坐在对面的老妇人好像有点疑惑,直到妮娃儿的视线从饭馆窗外的某处恋恋不舍的收回,那是一只被父母丢弃在树枝上的雏鸟儿,正在试着初次高飞。 已经入秋了,如果她没办法飞起,就只能永远埋葬在冬季的大雪中。 “我要改名。” …… 妮娃儿知道…她只是个出身泥土坑中的泥娃儿,或许终其一生也没办法洗净心里的污泥,但即便是粗糙渺小的雏鸟,也不应该孤独的死在没有光芒的黑夜。 《但求疼》,林空夏对这个名字的解释是“随便”,歌词描绘了一段旅程,属于人生的旅程。 「你用貌美如花 夸我啊 我的两极分化 多复杂 十二岁掉完了 所有乳牙 之后就沉入到 似水年华」 耳机中传出的旋律是那么的沉重,一字一句又承载着多少意义与苦痛。 「某一种敏感的爱 伴着无知的傻 长大」 转眼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明日新星》第四期的直播现场,当林空夏穿着简单的服装,在若隐若现的光芒中颂唱着这一首《但求疼》的时候,妮娃儿只是芸芸众生中聆听的其中一人。 爸妈早在昨天夜里就已经买了车票把他们送回老家了,户口本却留在了她这儿,只是要改成什么名字,妮娃儿心里还没有想法。 她现在没跟乐队的朋友们待在一起,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乐队工作室她的房间里…望着那把放在房间角落,却没有落灰的贝斯。 是两年前,她因为找不到工作又没有钱而流落街头的时候,因为坐在路边用这把贝斯弹了支曲儿,没成想就吸引来了个高冷的小大人。 才18岁的许青秋曾在妮娃儿的面前站定,他脸上那时候甚至还带着些婴儿肥。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正在组建一支乐队,你愿意来我的乐队当贝斯手吗?” …… 《明日新星》第四期直播现场的舞台上,林空夏正唱着这样一首…写给世界上无数女性们的歌曲。 舞台没有任何复杂的修饰,甚至演出服也只是简单的白色毛T恤,与以往不同,这次他的目光之中似乎正燃着一团悲伤的火。 「别说生老病死 不害怕 我也随时准备 长白发 允许我适当的 有点狡猾 才可以成熟到 赚钱养家 穿婚纱或是袈裟 骑上我的白马 出发」 这是一首仿佛有着成型能量的歌,以至于让不论是现场还是线上数以千万计的听众,大多都选择了屏息凝神的沉默聆听。 此时此刻,许青秋正位于演播厅后台的休息室里,与他共处一室的分别是逆袭者战队的四位队友,不过与他们的激动不同的是,许青秋知道这首歌在唱的是什么。 “哇哦…这还是我第二次在现场听空夏哥的舞台,果然跟线上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震撼…” “冷静马阳光,你都快跳起来了。” 兆封卓不动声色瞥了一眼休息室里还在拍摄的摄像机,按住了激动乱动的马阳光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