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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到晚上9点多的时候,尹书记发来qq,陆长歌打开一瞧,便向308的室友们宣布,“联谊的事成了,不过要安排在国庆后。”
“真的吗?”
“陆哥,你以后就是我哥!”
一瞬间整个308都兴奋的吼叫起来。
李鸣最积极了,他直接从下床站了起来,“陆哥,哥儿几个以前给你排了老六,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以后你就是老大!谁不同意我跟谁急!”
小白脸程永义也坐了起来,并开始盘算,“尹小美女的宿舍情况我早就摸过了,有个XJ来的!那个异域风情找遍全江州都没有的!”
“那人我也见过,我只能说左公千古!”秦俊躺在床上,应和了一声。
汤怀成则道:“你们说的都不行,找女朋友不能光看脸,张无忌的妈怎么说的?漂亮的女孩最会骗人!”
“呵,那丑女人骗你你信不?”陆长歌道。
李鸣嘲笑道:“就是,像老程那种色批,漂亮女人不用骗他,他自己就先把自己给骗了。”
“哈哈哈。”
“对了,对了,传坤有女朋友了,这怎么说?”李鸣穿着拖鞋在下面走来走去。
惠传坤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眼镜戴上,说:“我要么不去了?”
秦俊道:“不去不合适,人家宿舍也是六人。我们5个男人,那边多出一个会尴尬的。”
“这情况我说了,我来问问她们是几个人。”陆长歌掏出手机发消息。
尹安言很快回:我们6个。她们觉得又不是一对一配对,刻意不去的话,反倒奇怪。
陆长歌明白了,这是女孩子矜持的想法,他就说:“惠传坤就一起去吧。我已经先说开,事实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也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是我,有个女朋友不会叫其他女人伤心的。”
“靠!”
他们几个还在吵吵,陆长歌继续发消息:不麻烦的吧?
尹书记:不麻烦。大家觉得认识朋友蛮好的。怎么样,你有面子了吧?
如同上次帮忙一样邀功。
但陆长歌却一愣,他一个老年人其实没想到面子这一层,这5个室友又不是他爹,不可能他们交代什么自己就办什么,办不成会没面子从他的角度来说更加是无稽之谈。
但尹安言好像有这种想法,大概是觉得她要是拒绝了自己,会使自己在室友面前没面子?
这还真是纯情小女生特有的温柔与敏感。
再往后,哪有几个女生会顾及到男人的面子啊。
于是心中再不会觉得是她幼稚,而是有种被温暖的感觉。
所以他回复:倍儿有面子!
消息那一头的尹安言抱着手机咯咯直笑。
第二天还是没课,
陆长歌坐着公交车往北望区去了,路上在想着那个小厂的事,就像当初和蔡越谈,他也想了很多可能性,这是习惯。
但仔细想下来,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一个亏损企业的老板,他只看钱的,管你是什么来路,只要你拿出现金,他连灵魂都卖。
最后决定直接上门找人。
上次来的时候,院子里没什么动静,这次来还是空空的,连门都锁上了,他就知道肯定是亏到连干都不想干了。
他趴在贴门上向里看了看,几分钟后一个骑着三轮车的老大爷经过,他问:“小伙子你找谁?”
陆长歌转过身来,和气的说:“找这家厂子的老板。”
大爷指了指地上一块银色的长方形牌子,那牌子还落在污水里,背面有洋红色的印记。
这地方有污染,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水,陆长歌没敢用手,就用脚尖把牌子踢翻过来,然后他发现铁牌子上有两个数字3和8。
大爷又指了指墙上另外的数字,“原本是挂在墙上的。和其他数字连起来就是老板的电话号码。”
陆长歌恍然大悟,他本来还奇怪呢,怎么手机号码缺了两位。
“这样啊,谢谢大爷。”
说着他把口袋事先准备好的烟掏了出来,给大爷递了一根。
他自己不抽,但出来谈事情还是习惯性的带上一包。
看见有烟,大爷干脆从三轮车上下来了。
陆长歌还很客气的拿打火机给他点烟,他便笑得更开心,露出了被磕掉半边的一个门牙。
“小伙子你和老周是什么关系啊?找他干什么?”
“老周?我不认识他。大爷,劳烦再问您一声,您说的老周是这家针织厂的老板,还是这个厂房的房东?”
这个细节,陆长歌也记不太住了,但很关键,因为不少人开厂是租别人的厂房。但拆迁只和产权人发生关系,不和租客发生关系。
还好大爷他听懂了,他嗤笑说:“这就是老周的地方。你看这地方破的,租给你你要啊?”
大爷说话也是给劲,莫名其妙还怼了他一下,陆长歌哭笑不得。
不过这个消息挺有用,他不用找来找去到头来连房主都找不到。
之后他又给大爷散了一根烟,抽不完挂耳朵上,送走他后,陆长歌又到周围人家打听打听,这才确定,这家针织厂的老板和房东是一个人,姓周,叫周纯金。
基本了解了这些以后,他站在小杏山路的路牌下照着墙上的号码打起了电话,两声嘟音后,那边有人接听。
“倷好,啥人啊?”
陆长歌在江州待过一段时间,方言基本都听懂,只是不会讲,“老板你好。我叫陆长歌。我在小杏山路你家厂房的门口。打电话来是想问,你这厂子,卖吗?”
那边愣了一下,然后声音提高了三度,“你说啥,你是谁?”
陆长歌年纪小,声音是有些稚嫩,但他已经掌握了这类老板的心理,所以自信心十足,他很稳重的说:“老板,我是谁不重要,我说我要买你的厂子,你卖不?”
电话那头又愣了,长‘嗯’了一声然后道:“不卖!”
如果不做准备工作,还真有可能叫他给忽悠了。陆长歌只愣神一秒钟,随后就知道这是会做生意的江州人搞买卖的手段。
做生意,买卖都不能太急切,否则会在价格上吃大亏。
但如果他真的不想卖,大可以挂电话,为什么不挂呢?
他说话慢,陆长歌也让他等了几秒,确认他没挂电话以后,沉声说:“不卖的话,那算了,我找别家。”
轮到陆长歌,他挂电话很快,不给任何机会解释咔就按了。
之后他对着自己的手机开始倒数,“10、9、8、7……”
叮铃铃!
陆长歌笑了,心中道:高看你了,亏我还从10开始倒数。
他咳嗽一声,抖了抖肩膀,声音也大起来了,故意弄出像不好搞定的二世祖的语气,“怎么啦?又打回头干嘛?不是不卖吗?”
“哎呀,我刚才以为是骗子。不知道老板干什么的呀?怎么会要买我这个厂子?”
“你别管我干嘛,你应该问我愿意出多少钱。”陆长歌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出多少钱这电话里总谈不下来。你都没到里面去看过。”
“你里面有设备吗?”
“有啊,都是完整可用的机器!”
“设备我不要,你可以都拉走。”
“这不成,老板你要买就一起买。”
陆长歌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这个看似精明的商人到底是不太了解自己的来意,他这句话一出口,就让人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干这一行了,否则干嘛连设备都不要?
换句话说,此人现在的心理就是一个词:脱手。
能脱手赶紧脱手。
这种心理一旦被掌握,是没什么议价能力的。
即便现在房地产市场好,但这里又不是市中心那种寸土寸金的地儿,城乡结合处土地不值钱,在如今各地政府大力招商引资的背景下,只要想开厂,政府上赶着送地,与其要这种破厂不如拿地建个新的。
心中想定,他说:“设备我要来没用,你想怎么卖怎么卖。我们就谈三栋房子和这个院子,多少钱你开个价。”
“哈哈,老板别急,咱们都还没见过呢。总得谈谈看看再说价格。”
陆长歌知道他打定主意不愿意露底,于是暂时先同意他要见面的提法,道:“听你的,那你说在哪儿见?”
“要么下周吧老板?这周我在外地谈生意啊!”
这种话一听他就知道是托词,其实目的一样的,就是显得自己不急,抬价嘛。
正常来说,陆长歌会熬一熬这种人,你不急,我也不急。但是拆迁的消息可能随时会被释放出来。这一点他得考虑。
想了一下,他主动说:“五万块钱,愿意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吧。”
他原先的计划是出四万,多出的一万是给时间买单的。
正常来说,好赖三栋房子的厂房不会这个价,但这个破地儿租出去都困难,老板本人的财务状况也不佳……综合考量这些因素以后,
这就不是单价的问题了,
这叫处理不良资产,
到这个阶段的交易是没有任何市场价可以参考的,逼急了万达广场不是一样打包卖吗?
至于最后这里的拆迁价格么,陆长歌隐约记得那个ppt上写着的数字好像是八十六万左右,但当时拆,肯定是含的设备价。
无所谓了,这么细节的东西,哪怕他讲过这个拆迁案例也不能完全记得清楚。反正早期的拆迁政策确实好,基本拆一户富一户,五万块的本肯定赚得回来。
他也不怕自己报得低,哪怕低了,对于周纯金来说至少是个出手的机会,价格么可以继续谈。
当然,电话是挂了的。
这次周纯金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互相的‘熬’也就在此时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