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抵达天津卫的时候,正赶上春寒料峭的三月天。 说不上多冷,可那股子湿劲儿,直往骨头缝里钻。 “这鬼地方,可比哈尔滨难受多了。”陆阳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心里暗暗嘀咕。 刚安顿下来,他就接到了青蓝从哈尔滨发来的电报,说已经按照计划放出风去,就说他在六道口被抗联的人袭击,生死不明。至于李文瀚这个身份,估计在满洲国算是彻底“失踪”了。 “这丫头,办事还挺利索。”陆阳笑了笑,把电报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炉。 这回他不用再伪装成日本人了,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身份暴露,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不过,新身份也带来新挑战。这天津站站长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戴老板在电报里说得很清楚,天津这地方,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日本人、汉奸、租界洋人、青帮、洪门、共产党……简直就是一锅乱炖。 他这个空降下来的少校站长,想要服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先看看这帮家伙,到底什么成色再说。”陆阳心里有了计较。 第二天一早,陆阳起了个大早,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复兴社天津站的办公地点。 天津站的办公地点,设在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里,外面挂着“德茂洋行”的牌子,倒像模像样。 陆阳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冷冷清清,只有两个特务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闲聊着什么。 看到陆阳进来,两人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连起身问候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是天津站的精兵强将?”陆阳心里冷笑一声,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子前坐下。 “新来的?”其中一个特务,操着一口天津腔调,斜着眼打量着陆阳。 “陆阳,新任站长。”陆阳也不废话,直接亮明身份。 “站长?就你?毛都没长齐吧?”另一个特务嗤笑一声,根本不信。 陆阳也不恼,从口袋里掏出任命书和证件,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那两个特务本来还想出言嘲讽,可一看那证件上的“戴雨农”的亲笔签字,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属下该死!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站长恕罪!”两人慌忙点头哈腰,连声告饶。 陆阳也不为难他们,淡淡地说:“行了,说说吧,其他人呢?” “报告站长,副站长和几位组长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其中一个特务战战兢兢地回答。 “办事?我看是去喝花酒了吧?”陆阳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这帮家伙,根本就没把他这个新站长放在眼里。 “去,把所有人都叫回来!就说新站长上任,有要事宣布!”陆阳沉声说道。 两个特务不敢怠慢,连忙跑出去传令了。 陆阳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静静地等待着。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呢。 他来天津的消息,估计早就传到那些人耳朵里了。那些家伙,肯定都在暗中观察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本事。 陆阳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他这个站长,可不是好惹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阳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尝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陆阳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他睁开眼睛,只见几个穿中山装,戴着墨镜,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人,摇摇晃晃3 地走了进来。 “谁啊,这么大架子,把我们都叫回来,有什么天大的事啊?”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位就是我们新来的陆站长,刚从总部调来的。”之前那个天津腔调的特务,连忙点头哈腰地介绍道。 “哦?原来是陆站长啊,久仰久仰。”八字胡男人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在下天津站副站长,马三,不知陆站长有何指教啊?” “指教不敢当,我就是想问问马副站长,这天津站,到底谁说了算啊?”陆阳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马三阴阳怪气地说完,冲着身后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顿时心领神会,一个个都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着陆阳指指点点,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议论起来。 “哟,这小子看着挺面嫩啊,毛都没长齐吧,就来当我们站长?” “就是,也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该不会是戴老板的私生子吧?” “哈哈哈……”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陆阳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说道:“看来各位对我还不太了解啊,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阳,刚从上海滩过来,在那边混的时候,你们还没断奶呢!” “上海滩?切,上海滩算个屁!”一个瘦得像猴精一样的男人,操着一口上海话,不屑地撇了撇嘴,“在上海滩,老子我可是吃香的喝辣的,谁见了不得给几分面子?你小子算哪根葱啊?” “哦?是吗?”陆阳饶有兴趣地打量了那瘦猴一眼,“我听说,上海滩青帮的杜先生,最近好像遇到点麻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杜先生?你怎么会知道杜先生?”那瘦猴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问道。 “我不仅知道杜先生,我还知道,杜先生最近好像被日本人盯上了,日子不太好过啊。”陆阳似笑非笑地看着瘦猴,“我听说,杜星月为了保命送了一个人一套法租界的房子,那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得罪他的都活不过当晚,黄金龙,张笑天都嘎了、”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是那个陆阎王?”瘦猴脸色大变,指着陆阳,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