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子莫若父,萧昇一看儿子这话便能明白其中含义。 月长霁那丫头是北昭来的孤儿,在他天邬哪来的什么盲哑祖母?这是让他给那丫头在天邬弄个家有耆老的平民身份,今后她便是天邬人了。 萧昇自然能轻易办到,他不是不知北昭以及四国有不可随意更办身份的规定,不然就不会有七等人之分,人人持玉牌了。 身份牌丢了可以去官府重新领,但若是有人明明是“艺”或“平”,通过什么手段与官府通气改成了“商”,那今后子孙后代的身份也会随之改变,地位提升了一大截。 所以四大国对于身份的管制极其严格,甚至也对旗下附属国也有这样的要求。 当然,这种操作必须经过“官”之手,这些人本就视平民为草芥,断是有天大的诱惑也难以贿赂他们,因而这更改身份种情况鲜少发生甚至机会没发生过。 但附属国中可操控的空间便大了些,有些皇室会提携一些有天赋的孩童,培养作为皇室心腹。 若是那孩子身份实在卑微,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会为他们选个新的出身,或是商户,抑或是小门氏族充作为私生子。只要数量不多,不大张旗鼓,就算被依附的大国知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只是个平民身份,萧昇哪怕心里有所疑虑,也还是会按儿子的要求照办。 因为在他看来,根本想不到是萧丞衍想要还上月长霁一分的人情,而是觉得他之前看中觉得将来堪为大用的小丫头,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终于被儿子给收服了。 在萧丞衍往灵鸢背上刻字时,月长霁关煜则在前方放飞灵鸢的露台出等候。 关煜好一直仰着头看向二层,他指了指上面好奇道:“月丫头,你说这鸢鸣阁二层是做何用的?” 月长霁亦抬头看去,只见一层厚重的浓雾遮挡住了两层之间的视线,好似屏障一样将上下隔开。 联想到来这学宫后的种种分级,她收回眼淡淡道:“也许二层是供给内院学子们用的。” 关煜恍然大悟,合了合微张的嘴,低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说现在内院的那些皇……咳,贵人们,就离我们只有一层之隔?!” 月长霁没否认也没肯定,只朝阁楼外轻点了下下巴,“我们排队进来时,整个鸢鸣阁只见一层有出入口,且二层一直朦胧不可见真貌,且进来后更是没有看到能向上的楼梯,所有外院学子包括散学都在这了,剩下的还能有谁呢?” 这么一说关于也明白了,忆起之前见到的那方灵舟,想来内院的学子到此处送信也定是通过别的途径进来的。 他脑洞大开,畅想道:“会不会是有什么法宝,只要将其捏在手中,默念一声‘鸢鸣阁’,就能直接瞬移至此处二楼?” “你倒真能想得出来。”月长霁又笑了笑道:“不过,还真说不定。” 两人谈笑之间,萧丞衍已经装好信件,刻好灵鸢来到他们身边。 他手捧着灵鸢,嘴角上扬不下,离家快半年,这是第一次与父皇联系,难免有些许激动。 只见灵鸢主动从他手中跳到木栏上,扑棱了两下翅膀后飞起,很快就同其他灵鸢一起消失在了天际云层之中,奔赴各方。 这时,两层阁楼之间的那层浓雾突然动了一下,月长霁立即察觉,下意识抬头看去。 浓雾遮挡二层露台栏栅边缘的地方竟出现了一只玉白的手,正轻轻播散搅弄着浓雾,而浓雾也在这动作下瞬间变得稀薄,很快显露出一方空隙出来。 当月长霁看清那只手的主人后,双眼不由得睁大。 因为拨弄浓雾之人正是空桑少钰。 而此时,他正靠坐在栏栅旁,姿态十分慵懒地将手搭了出去,眼里含着半分笑意垂眸看向下方。 准确的说,是看向她们。 月长霁一下就认出了那双眼,这人不就是在代国时,拦路动手开斗的两方圣域中一方的少主子吗? 那个探出头来对她笑得怪异的少年。 看来还真让她给猜中了,所在二层的确是内院学子们,那些四大国的皇子公主以及圣域宗门里的贵族子弟。 这动静极小,月长霁和空桑少钰的对视也是短暂且不动声色的,连一旁的关煜和萧丞衍都没察觉。 萧丞衍见灵鸢早已不见半点身影,很快的欣赏了一下这空中阁楼下的云间景色后道:“我们走吧……” 他话刚说完,就听上方传来一声嗤笑: “瞬移的法宝?真是好笑……” 这下子惹得不少人不由抬头,可等仔细一看却依旧是一片浓雾,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可看着一溜动作齐整向上看的身边人,有人不禁奇怪,若是幻听,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听错了? 但就在那嘲笑的声音刚响起时,空桑少钰就收回了手,浓雾顿时就恢复原状,这才使得下方循声而望的人一头雾水什么都没见着。 月长霁倒是全程目睹,她无语发笑,心想见过单面镜,还是第一次见“单面雾”啊。 原来这层隔绝上下的浓雾,只能单纯的隔绝一层的她们,对于身处二层的贵人们来说却是恍若无物。 只要上面的人想,想下集中精神看去,就能透过浓雾看到下方的一切景象,还能清楚地听见下面的人说的每一个字。 而刚才关煜说笑调侃的那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二层人的耳里。 空桑少钰也是好奇,拨开浓雾一看,每曾想竟然看见了熟悉面孔,那一下,也让身边人那句嘲笑的声音传了下去。 “别看了,我们回去。”月长霁扯了扯还在向上张望的关煜,拉着他就要往外面走。 关煜挠了挠头,“奇怪了,刚才我明明听见上面有人的声音,说的还是我刚才提到的瞬移法宝,月丫头你可有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月长霁懒得掰扯,当即否认。 三人一路出了鸢鸣阁,而二层该放飞的灵鸢都已飞走,刚才的笑料也很快过去。 空桑少钰起身,他身边一少年问道:“少钰,你刚才在看什么呢?可瞧见下面什么有趣的了?” “算不上有趣。”空桑少钰走到摆放灵鸢的架子上,又拿起一只笑道:“只不过是瞧见个双眼与我有几分相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