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是沈星晚的弟弟,亲弟弟。 沈母去得早,沈父又娶了个后妈,后头又生了个小弟。 沈父看重鲜嫩的娇妻和乖巧聪慧的弟弟,对沈琅一向放养。 沈家的情况,沈琅祸害不了什么,却也一向高不成低不就,没什么头脑,也不踩红线。 沈星晚觉得稀奇。 她赶到警察局时,沈琅似乎伤得不轻,一瘸一拐的,嘴唇发白,闷声低着头。 几步外,另一个少年的家属已经到了。 女人脸色很不好看,拉着鼻青脸肿的少年,对着沈琅冷嘲热讽。 “没教养的东西,你看看,你把我儿子伤成什么样了?!天生的杀人犯!你这样的人放出去都是个祸害!” 沈星晚皱了皱眉,她走过去将沈琅护在身后,语气很冷:“您好,我是沈琅的姐姐。两个孩子都受了伤,不如先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脸色不善,刚要开口,有人急匆匆推开门。 “沈小姐?” 沈星晚怔了下,转过身只见林清清赶了过来。 林清清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走到女人身边,又检查了下少年的伤势,这才温声道:“原来是沈小姐的弟弟和小洺打了一架,恐怕也只是场误会,早知道我就不让之衍过来了呢。” 一旁的女人却不乐意,不高兴地反驳道:“误会什么误会?!你看你小弟被打的!一会之衍过来了,让他们赔钱!” 沈星晚垂下眸,觉得讽刺。 她的丈夫似乎常常替另一个女人出头。 林清清看向她,脸色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斟酌着要说什么,程之衍恰巧已经赶了过来。 他走过来,幽深的目光落在沈星晚身上,眉头皱了皱,淡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 林清清忙笑着解释:“是场误会。沈小姐的弟弟和阿洺闹了点不愉快,两个小孩子打了一架。” “不是误会。” 这回开口的,却是沈琅。 他红着眼,死死咬着唇:“姐夫,是林洺先骂我没妈,说我姐姐勾引男人,不要脸。也是他先动的手。” 几个人都愣住。 沈星晚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 沈琅是从不撒谎的。 他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可是,林洺一个孩子,是怎么能说出这些诛心之言的。 程之衍脸色阴沉,眯着眼,神色危险地看向林洺:“你说的?” 连林母也被这句姐夫惊到,很快便反应过来,忙笑着打圆场。 “我们阿洺可不是那种人,之衍,你应该清楚的。再说,小孩子闹脾气不算什么……” 程之衍淡淡打断她:“验伤,调监控吧。林洺和沈琅都不是小孩子了,是是非非总要搞个清楚,也不用冤枉了谁。” 沈星晚舒了口气。 林洺满十六了。 如果真的是林洺动的手,至少拘留是可以的。 就算出来了,也会有案底。 沈星晚敢这么有底气,大概率沈琅说的也是真的。 林挽刚要说什么,沈星晚却已经和警察交涉起来。 她没理程之衍,转身和警察带着沈琅去了医院。 林洺只是表面伤。 倒是沈琅伤得不清。 表面伤不说,连肋骨都断了两根。 他的性子挺要强,死都不吭声。 验完伤,沈星晚的眼睛有些红。 母亲死之前,她答应母亲照顾好弟弟,可却把弟弟照顾成了这个样。 沈琅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角,有些苦恼:“姐,我的伤没事的,我只是气那个小子骂你和妈妈。实在不行,这事就算了。” 沈星晚怔了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很温柔:“不能算,姐姐替你报仇。” 沈星晚找了人照顾沈琅。 她从病房出来时,恰巧,林清清眼眶泛红,拉着程之衍的衣角哭诉。 “之衍,阿洺他还只是个孩子,真要留下案底,后半生也就毁了,这件事能不能算了。” 程之衍半靠在窗边,点着烟,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倒是沈星晚走过去,讽刺道:“林小姐,受害者是我的弟弟,你就算想私了,也应该是和我来谈,而不是拉着我的老公哭诉。” 林清清还想解释什么,却被医生叫走。 她刚一离开,程之衍扣着她的腰肢,似笑非笑地看着沈星晚,意味深长道:“程夫人好大的脾气。” 医院里人来人往。 沈星晚脸上一热。 她挣了挣,刺声道:“程总这是心疼自己的小心肝了?” 程之衍没松开她,只俯下身,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林清清的母亲嫁了个富商云恒,云家家里有权有势,比程家差不了多少。这件事闹大了,恐怕林洺的继父会出手,到时候沈琅落不了什么好。不如私了,卖林洺一个人情,林洺的继父反而会补偿沈琅。” 林母另嫁云家的事,沈星晚不是没听说。 林母年轻时就很美貌,林家后来家道中落,林母却依旧跟朵花似的被呵护得极好。 然而,想到弟弟的模样,沈星晚心里一涩。 如果出事的人是林洺,程之衍也会这样吗? 他是不是会不遗余力地帮助林清清? “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林清清?”她推开他,抬起头,淡淡道,“程之衍,受了委屈的是小琅,我只有他这样一个弟弟。” 程之衍脸色冷了下来,语气也多了些讥讽:“所以,程夫人是打算以卵击石,还是借力打力?” “程总都说我是程夫人了,我当然也要偶尔仗势欺人。” 沈星晚嗤笑了声,不紧不慢道。 凭什么受害者要委曲求全,顾全狗屁大局。 她自己可以受委屈,却不能让弟弟受委屈。 沈星晚转身离开,程之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漆黑的眸掠过淡淡的光。 隔了会儿,程之衍的手机弹出条消息。 “程总,云家的海外项目只查出了一半,都是合法范围内,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程之衍的脸色很淡,缓缓落下一个字:“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