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白矜雾突然横生出一种,虐待老人的罪恶感来。 “我考虑考虑,有时间就去。” 这是白矜雾最终的答案,模棱两可的,可她有松口的迹象,那应该就是会来了。 “好,好,矜雾啊,你慢慢考虑着,我等你的消息。” 白矜雾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说的,但听到宇文华好像很期待的样子,还是狠下心来讲了。 “宇文老师,关于当您徒弟的事情,我很抱歉。” 宇文华的脸色变了变。 白矜雾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的轻,同时又带着一种自暴自弃。 “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弹钢琴了。” 它不适合她。 上次弹钢琴是什么时候,她大概是真的忘了。 只是依稀记得,那里是遍地的断壁残垣,以及满地尸骨。 她踩在血海里,远方飘着巨大沙尘暴,而她染满鲜血的手滑过黑白琴键,滚烫的血渗进去,被她无情玷污。 遍地黑石狼藉,硝烟滚滚,琴声悠扬清脆,白矜雾按着琴键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急到双指弹到白骨。 啊,她记得。 那时她听到了身旁无数尸体的冤魂哭喊,身体飘起来,疯狂地锁住她的脖子,要她百倍偿命。 那该是一场冠冕堂皇的超度。 也是她最后一次用指尖亲吻钢琴。 — 到了一班门口,元诗婳在收拾书包,宋逸尘正在和姜雅楠讨论钢琴合奏的细节。 “那明天放假,我们来学校,再对最后一遍,争取到时候细节不要错。”姜雅楠笑的温婉。 宋逸尘点头,“可以。” 他转身就看到白矜雾懒洋洋地靠在墙边,扎着高马尾,很飒,白皙的脸蛋像是发着光。 “白同学,你来找元诗婳吗?” 白矜雾冷嗯了一声,“不够明显?” 她来一班从来只有一件事,就是找元诗婳。 宋逸尘思考了一会儿,忍不住想问她,“白同学,你和令书轩认识是吗?” 白矜雾终于抬眸看他一眼,意料之中的无趣,“不熟。” 宋逸尘却不这么认为,看令书轩的样子,应该跟她认识挺久的了。 他确实对此感到很意外,白矜雾竟然和令书轩认识,那她还认识京城的其他人吗? 他也是自那天之后,才渐渐开始正视白矜雾,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相反,她好像有一些秘密。 却让人有想探知的欲望。 白矜雾正准备走了,姜雅楠走到她前面,脸色很不善,“白姐姐,你这么久没理我爸妈了,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见白矜雾不说话,姜雅楠更有底气了,“你自己扪心自问,我爸妈对你不差吧?就之前没有给你请律师的事情,你就这么记恨我们家?可你不应该好好想想,你从乡下回来到现在,是谁在照顾你,让你有住的地方,你当真要这样吗?” 周围一片诡异的沉默,本以为白矜雾会哑口无言,谁知她却冷言相对,“忘了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住在你们家。” 姜雅楠皱着眉,“白矜雾,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她在咄咄相逼,要把她从自己家赶出去一样。 其实她说这话就是想让白矜雾承认自己的错误,道歉,就这么简单。 可白矜雾呢,横的跟什么似的。 让她道个歉就这么难? 白矜雾以为她是谁啊?她凭什么这么高贵? “理解不了就去看看脑子。” 白矜雾懒懒提了下肩部的黑包,“另外,替我转告姜庭,当年那件事,我没忘,希望他也别忘了。” “回见。”白矜雾懒懒挥了挥手,搂着元诗婳就走了。 姜雅楠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走向校门口的路上,白矜雾跟元诗婳说着,“家长会结束,你正式转来我们班。” 这件事她考虑很久了,之前顾及她的学习状况,以为她待在一班会更好,实则不然。 白矜雾忍不了了,元诗婳得搁在她眼前,她亲自看着。 元诗婳点点头,攥着书包带子,“矜雾,谢谢你。” “之后有事就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白矜雾无赖着,补了另一句,“江誉如果欺负你,也可以跟我说。” 元诗婳当即就转过了视线,眨了眨眼,“好。” 不过江誉肯定是不会欺负她的。 今天早上她起晚了,还是他替她收拾的书包,里面装了些面包和草莓牛奶。 元诗婳当时坐在班里,打开书包才看到这些,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 家长会当天,快到时间了,白矜雾还在餐桌上慢悠悠地吃油条。 陆南耀看热闹不嫌事大,下巴磕在椅子上面,“嫂子,你这么慢悠悠的吗?按理说你们应该马上就要开家长会了啊?” 陆君凌在一旁喝着咖啡,一身纯黑西装,薄款,领口处烫着片缕金条,在阳光下时不时闪耀着。 白矜雾咬着油条,一边在脑海里思考着,想起一句话来形容他。 ——感谢你盛装出席这场羞辱仪式。 穿的亮闪闪,一打开成绩单,发现上面写着66。 “张叔,准备走了。”陆君凌关了平板,吩咐张妈,“油条和豆浆打包。” 江誉在旁边的沙发上等的花儿都要谢了,“白妹妹,终于要走了。” 元诗婳在旁边乖乖等着,没什么想说的。 白矜雾没什么表情地咬着油条往外走,陆君凌跟在后面,替她提起了搁在一旁的书包,很自然地背到侧肩上。 元诗婳背着自己的书包,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为何,她愣了愣。 陆君凌身影高挑,打开门,门外阳光四射,鸟儿撕扯着嗓子,他是背光的。 映在她眼瞳里的是陆君凌侧背着包的高大身影。 江誉在后面提醒她,“走了?怎么停下了,什么东西忘带了?” “啊,没事,”元诗婳慌忙一中看了他一眼,攥着书包带子走快了一些。 上了车,白矜雾懒懒玩着手机,很随意地提醒他,“今天你是过去丢脸的。” 陆君凌指尖缓缓敲着平板,闻声低哼一声,“我从不认为这是丢脸的行为。” 陆君凌唇角的笑容很邪气,他很会利用他这张脸蛋,“我应该给你说过,能给你开家长会,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