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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叶柏衍的主动招呼,周颂宜并不打算回应,只是扬着下巴看他,面无表情。
这种态度令琳达感到心力耗竭,她伫立一旁,对于出现的这种状况感到困惑不解。按照常理,周颂宜应当不是无端生事之辈,可实际上,她依旧未对叶柏衍作出回应。
此时此刻的气氛冷到堪比冰窖。
“在这里站着做什么,怎么不去会议厅边喝茶边聊下合作事项?”
所幸适时传来解围声,看到那个逐渐走近的熟悉身影,琳达瞬间松了一口气,好像看到了救星:“袭总。”
袭萱穿着一身卡其色西装及膝套裙,头发利落地扎成了低马尾,微笑着和几人打招呼。
看到周颂宜,她立马露出惊喜的表情,看上去一脸意外:“颂宜,好久不见,你和几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语调里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但似乎并没有那么真诚。
周颂宜挑眉回望,她对袭萱并不陌生??叶柏衍高中时的班长,也是他的追求者之一。她看着袭萱自然而然地站在叶柏衍身旁,两个人紧挨着,好像相当熟稔。
一个莫名的想法蹦出脑海,周颂宜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两人,不敢确定当初分手的诱因是否有袭萱。
她有些不耐,蹙眉和她划分清界线:“看来贵司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专业,就连公司副总都这样没边界感。”
袭萱愣住,面色一白,有些局促,她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叶柏衍,但对方依旧面色冷淡,似乎并不在意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只好退让一步,轻笑着和周颂宜道歉:“是我疏忽了。”
许久未见,她的性格还是这样不饶人。
叶柏衍紧紧盯着周颂宜,是要把这几年错过的缺口一下补齐。
她应当是瘦了,头发也留长了不少,及腰直发烫成了波浪,满脸的稚气也已消失不见,叶柏衍试图从她身上找到十八岁的影子,但回应他的,只有一双淡漠的眼睛。
周遭静止,嘈杂的人声都充当成背景音,世界旋焦,唯有她是一片清明。这些年,他拼命向上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重新站在她面前。
叶柏衍收回视线,将回忆压碎了往心里塞,血和泪都糊成了一团:“进屋聊吧。”
会议厅就在右手侧,周颂宜走在最前端,率先落座。
只是选的位置不巧,正值风口,她才坐下就感觉到头顶凉风阵阵,虽然今日出门穿了外套,但裸露着的大腿还是感受到了凉意。
仅仅几秒,她就感受到了不适。
可刚一蹙眉,耳畔就传来一道声音:“琳达,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七度,再调一下风口。”
叶柏衍拿笔敲了敲桌面,给琳达下达指令,他戴着无框眼镜,看上去冷静又沉稳。
琳达这才注意到周颂宜被风吹起的发梢,她快步走到空调按钮前调高温度,头顶的风吹向两边,周颂宜眉眼终于舒展开来。
琳达迅速打开准备好的汇报ppt。
面对这次的泼天富贵,元贝已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负责人有条不紊地介绍着项目的优势以及发展前景。
无非是一些夸大其词的事情,面对他的喋喋不休,周颂宜也只是点点头,懒得多听:“具体的事项想必你们也很清楚了。”
叶柏衍将项目书打开,打算进行更深一步的介绍。
周颂宜却直接将他打断:“资金和酒店设计由我们负责,你们只需要提供技术性的支持,有什么要求和我的助理发邮件就好,毕竟琦梦是卖珠宝的,并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希望叶总也别让我们失望。”
叶柏衍意识到周颂宜这是打算直接签订合同。他有些意外地抬头,想弄清缘由:“周小姐对元贝这么信任吗?”
或者说,她是在信任着他。
叶柏衍忽然生出几分希冀,但下一秒,周颂宜又无情将它打碎:“我签下这份合同,只是因为我看中了它的价值,换成是其他人,我也会毫不犹豫。”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留情,前后往日情面抛得一干二净。
叶柏衍顿时僵住,苍白的指节握住钢笔,他轻笑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这么颤抖:“周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多想。”
“最好是这样。”周颂宜点点头,“叶总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要是没有一点水平,也不能将元贝做到这个规模。”
这话说得并不是客套,她确实打心底认同叶柏衍的实力。
况且,想尽早签完合同,无非是因为她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
事实上,很多时候,她的性格和谢行绎极其相似,所以刚才,在意识到自己当年与叶柏衍分手的原因或许与袭萱有关时,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愤慨。
她接受不了背叛,也无法容忍背叛。
周颂宜在心底冷笑,她轻扯嘴角,摁亮屏幕,举起手机轻轻晃了晃,懒懒地瞥了几人一眼:“我和我未婚夫今天约了午饭,再聊下去,恐怕时间要不够了。”
午饭是假,只是在找个借口罢了。
叶柏衍强扯出一抹微笑:“周小姐年轻有为,还有幸福的婚姻,想必,你未婚夫一定很优秀吧。”
周颂宜嗤笑一声,怀疑叶柏衍在装傻。
在一起时他明明就已经知道谢行绎的存在了,那时候,尽管知道自己与谢家还有婚约,他不还是愿意巴巴凑到自己身边。
叶柏衍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忍着内心剧痛说出这样的话来。
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
这三个字狠狠撞击在叶柏衍的心上,他被伤害得体无完肤。叶柏衍手指摩挲着钢笔,垂眸掩盖住情绪:“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周小姐了。”
他抬手签字,一气呵成。
说出口的话语分明不长,但却是这样刻苦铭心。
他想刻意跳过这个话题。如果可以,只要她不再提起,只要他装作不知道,她是不是,就还有可能是自己的。
要是不能,大不了就抢到身边,锁起来。
阴暗的想法从心底钻出,好像一条毒蛇将理智缠绕,叶柏衍抬头望向周颂宜,强压住眼里的情欲。这是他日思夜想这么多年的人啊,此时此刻,他们近在咫尺,但两颗心却隔得那样远。
但是,她说她今晚和未婚夫有约。
好刺耳的文字。
叶柏衍起身,将西装扣子系上,他抬脚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送你。”
周颂宜蹙眉拒绝:“不必了。”
他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架势,只是坚定地望着周颂宜。周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大家不约而同低下脑袋,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要装得波澜不惊,还需要假意在忙。
没有人比周颂宜更加了解叶柏衍的性格,她不再反驳,算是妥协。
两人在电梯间站定,一言未发,只是电梯门开时,周颂宜又忽然将叶柏衍叫住:“叶总。”
她平和地望着他,眼里没有其他情绪,好似在看陌生人:“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问出这个问题,仅仅是因为,她需要一个答案。
如今,他已经获得了梦寐以求的权力地位,也许还拥有了美满的爱情。那么,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未来,是他当年离开自己时所期许的吗?
周颂宜望着叶柏衍,等待着他的回答,她看见他眼睫轻颤,一向挺拔的身姿居然有些轻颤。
她叫他叶总,不是阿衍,也不是叶柏衍。
片刻沉默后,叶柏衍抿了抿唇答:“是。”
“就送到这里吧。”
周颂宜释然一笑:“恭喜你,得偿所愿。”
电梯门开,她径直走入,没有道别。
电梯门一点点关上,好似命运再一次将她从自己身边剥离。
这一次,叶柏衍并没有再跟上,周颂宜的那句话,再次将他击倒在原地,动弹不得。
短短几个字,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凌迟着心脏,钝痛感传开,无助在叶柏衍内心深处叫嚣,他终于意识到,周颂宜对自己,似乎连恨都没有了。
他们最终还是渐行渐远。
他宁愿再见面时,她依旧保持着率真任性,而不是这样傲不可攀,两人间好像始终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昔日之隔阂,源于身份地位悬殊;而今日之距离,却是因爱情之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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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行绎处理完工作后将文件放在一边,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试图缓解疲劳。
今日一整个上午,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思绪总是不定乱飘,好像有什么事将他的心不停勾住。
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正在赶回来的某人身上。
手指在几个软件间来回滑动,最终停在了和周颂宜的聊天记录上,最新消息还停留在她上午发给自己的两条语音。
何成济方才给他发消息,说周颂宜已经签完合同从元贝走出来了。
除去来回车程,周颂宜在元贝待了整整三十分钟,也就是说,她和叶柏衍相处了三十分钟。
谢行绎承认,自己在感情里总是患得患失,尤其是在面对周颂宜时。
他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