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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鼎一怒掀了酒桌,扔下一句“且容我想法儿弄她!”,整整衣冠就匆匆去了。
到了晚间,萧远峰下值回来,孙香玉就添油加醋的把今日在瑞雪堂的遭遇,颠倒个黑白说了一遍,哭着让萧远峰给她做主。
萧远峰却道:“阿音表妹不是那样的人,定是你得寸进尺惹了她厌。”
孙香玉一听他亲亲热热的喊什么“阿音表妹”,顿时就打翻了醋坛子,正要仗着肚子哭闹降服他一回,就见他扯起身上起了毛边的单薄罗衫,板着脸道:“我倒要问你,何时为我添秋衣,每月里公中给我五十两,给你五两,宁姐儿二两,耀哥儿四两,现如今你肚子里又揣着一个,按例多添你二两,秋姨娘三两,都在你手里,一年四季,公中若有现成的还会拨下衣料来,怎么我竟分不得一点?若没有新衣,旧衣也凑合,我的旧衣又在谁身上?”
孙香玉吱吱呜呜半响儿,索性挺起肚子来哭诉娘家败落,兄弟无能,老母亲只她一个女儿,她还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冷眼看着娘家一家子老小喝西北风嘛。
萧远峰被她哭的心烦,起身就往秋姨娘房里去了。
孙香玉不敢再作妖,极贤惠的亲自提了一食盒酒菜给送了去。
自以为糊弄住了,谁知,第二日早上老太太就发下话来,言说自己近几日身子不好,经不得大热闹,需静养,今年中秋就各院过各院的,晨昏定省的礼也省了,过了八月十五再来。
有欢喜的,有本就不爱凑热闹的,还有的就似孙香玉,当孩子们眼巴巴的问她要月饼糖果吃,要花灯玩时,她一个头两个大,真真切切念起慕容鸾音管家时的好处来。
若是慕容鸾音管家,必会把原打算用在大宴上的各色干果、糖果、糕点,酒菜,月饼花灯等过节之物,给每个院子分一分。
中秋团圆,各官署都有三日假,萧远峰必然也会在家,孙香玉怕惹出他的真火来,若较真逼问她手里银子的去向,即便肚子里有护身符怕也保不住她了。随即就忍痛把自己仅剩的一个用来撑脸面的金项圈交给心腹丫头拿出去当了两百两银子回来,也热热闹闹的办起了院中小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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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堂是碧荷揽总指挥,茯苓冬青冬葵各管一摊,已是井然有序的把整座院落装点起来了。
其中低等的小丫头,粗使的仆妇嬷嬷,还有倒夜香的老嬷嬷最期待的就是点菜,平日里,大丫头们几乎和主子吃的是一样的,那些大丫头们倚重的二等丫头如蕊儿这样的,也偶尔能蹭上两口,只她们这些不得进屋里伺候的,只有眼馋的份儿。
现如今趁着过节,主子又发话,就大着胆子僭越一回,又因着肚子里油水少,就只认准了烧鸡、酱鸭、炖鹅、酱肘子这类肥腻油水大的。
而来往于瑞雪堂传话的未留头的小幺儿们,想的却是每人都有的装满干果糖果和月饼的小竹篮,可以带回家去和兄弟姐妹们分享。
后日就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了,想到至今仍在郊外悬天观养病的舅外祖,慕容鸾音就想着亲自下厨房为他熬一碗最爱的莲子羹送去。但乍然想到梦境中,有人往她熬的莲子羹里下毒,就改了主意,让冬青骑马送去了一对靛蓝色葫芦锦面狐狸皮里子的护膝。
谁知,黑伯只收了她的孝心,冬青连观门也没能进去就被打发了回来。
究竟怎么样呢?真让人忧心。
梦境里究竟谁那么恨舅外祖……
慕容鸾音忽的坐直身子,凶手把毒下在她亲手熬的莲子羹里,是既恨舅外祖又恨我才对,总不会是老太太做的吧?何至于此。
想起老太太,慕容鸾音就想起这几日福寿堂的安静来。
难道真的是身子不好,高卧静养?
管她呢,能一直这般不闹幺蛾子才好。
盼望着,盼望着,似是眨眼间就到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夜。
瑞雪堂,且不提那些摆在四面平红木大案上的,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亦不提那些散发着浓郁果香的果子酒,碧荷知道慕容鸾音喜欢看花灯,就把廊檐上、花枝上都挂上了花灯,有绛纱灯、八角流苏宫灯、兔子灯、莲花灯等,这是挂灯,地上还有座灯、立灯、扇形灯和滚灯。
慕容鸾音欢喜不已,提着裙子踢了两下滚到她脚边的绘着猫咪滚绣球图案的大红滚灯,就笑道:“都站着做什么,入座开宴吧,早早的吃好了玩好了,把剩余的分一分带回家去,让你们与家人也团圆一回,明日一早再回来当差便是。”
众仆婢顿生欢喜,在碧荷带领下一起福身行礼,恭祝慕容鸾音喜乐安康,万事胜意。
慕容鸾音一时感慨万千,心知这必是碧荷姐姐的用心安排,就笑道:“也祝你们同我一样,喜乐安康,万事胜意。”
话落,抬手一压,众仆婢各归己位,这才说说笑笑吃喝起来。
慕容鸾音是独坐的,一张小茶桌,一张扶手椅,设在抬头就能观月的廊檐下。
慕容鸾音既真心想着她们,她们亦真心想哄她高兴,酒过一巡,就有洒扫上的嬷嬷献上一张自己剪的瓜瓞绵延大窗花来。
紧接着又有一个壮妇鼓起勇气给慕容鸾音唱了一支江南小调,只是她的嗓子粗豪,唱起江南小调来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还有的献上了自己绣的帕子,香囊和打的络子。
慕容鸾音一一都收下了,赏她们自己去笸箩里抓赏钱。
这时蕊儿高举着一个鸡毛毽子走上前来,笑道:“夫人,我会花样踢毽子,献丑了,请您赏看。”
慕容鸾音一下来了兴致,站起来道:“要说踢毽子,我也会,也会好几个花样呢,转圈踢,过肩踢,两个毽子一起踢,不若咱们比比,谁后落地,谁的花样多,谁就赢了,倘若你赢了我,我赏你一颗金花生,如何?”
蕊儿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夫人输了可会生气?”
“瞧不起谁呢。”慕容鸾音嗔她一眼,接过碧荷进屋去找来的七彩鸡毛毽子,将裙子撩起掖在腰间宫绦内就下场笑道:“开始。”
谁不想要金花生呢,蕊儿又深知慕容鸾音是个大方的,就使出浑身解数,把闲暇时瞎琢磨出来的花样都踢了一遍出来。
其他人等就都笑着,拍着巴掌帮她们数数、数花样。
慕容鸾音到底是三四年没踢过了,甫一下场还能踢出最擅长的那几个花样,再往后就只顾得上稳住鸡毛毽子不掉了。
一连踢了上百个,慕容鸾音气喘吁吁,却见蕊儿那小丫头还能踢出花样来,顿时不来了,笑着接住鸡毛毽子交给碧荷,就道:“碧荷姐姐,你想着给她找一颗金花生。”
蕊儿听见,顿时喜的连飞在半空中的鸡毛毽子也不顾了,跪下就给慕容鸾音磕了个头。
慕容鸾音让她起来,随即就道:“我累了,你们再玩一会儿也散了吧,廊檐下堆了好些竹篮子,你们把东西分装干净,就快快回家与家人团圆去吧。该收拾的明儿回来再收拾也不迟。”
话落,径自进屋去了。
碧荷怕那些心急的会哄抢,就与茯苓冬青冬葵一块,带着蕊儿叶儿果儿花儿四个二等丫头,一起动手装好了再一一分派。
却说孙鼎,自那日离了郧国公府就日夜琢磨着如何治慕容鸾音一治,想着一人计长二人计短,听闻宋大福对慕容鸾音心怀怨恨,就勾搭到一起喝酒,三四壶黄汤子下肚,二人眼饧耳热,就不知自己是谁来,宋大福就说,慕容鸾音相貌身段都十分骚人痒处,孙鼎赶着追问,比之你们峰二奶奶如何?
宋大福就乜斜眼道:“十个峰二奶奶绑在一起也不及世子夫人一个。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世子爷嫌弃厌恶。你可知道,后日团圆夜世子爷会在何处?”
孙鼎殷勤的给宋大福又倒满一杯酒,哄着他喝下,“还能在何处,在世子夫人房里呗。”
“错!在福寿堂,和嫡亲的表妹偷、偷情……”
一语未了,宋大福“咚”的一声趴桌子上醉死过去。
孙鼎却呼吸急促,脸色潮红,激动的发起抖来,已是认定慕容鸾音是个深闺久旷,极需男子滋润的寂寞少0妇。
他自认为自己潘驴邓小闲,能占三样,其中尤以“驴”是他平生最得意,那些院里久经百战的娼女,尚且回回都称赞他器大活好,受不住。只要能让那慕容鸾音受用一回,得了瘾头,往后就离不开他了,她那些钱财,还不是他说怎么使就怎么使。
但那毕竟是国公府的内宅,他虽能借口与妹妹同过中秋混进去,但倘若那慕容鸾音是个烈性的,张嘴喊叫,他定是跑不了,还需让人身子酥软的媚药辅助。
遂,想起一个相熟的老虔婆来,她那里必有好药。
想到此处,当即就撇下宋大福,离了酒楼,往老虔婆那里寻药。
是夜,孙鼎换了一身国公府内粗使仆妇的衣裳,从孙香玉院往瑞雪堂而来,却见,瑞雪堂的院门大敞四开,陆陆续续有提着篮子的仆婢从里头笑着走出来。
他急忙躲到暗处,心里狂喜,觑着个时机就低着头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