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 武安城 日落西山,夜幕笼罩…… 东城这片被世家豪强所占据的“富人区”,此刻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陈家大宅今日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大宅之内,觥筹交错,宾客如云,丝竹悦耳,载歌载舞,仿佛外界的战事与流血与这里无关。 厅中主位,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便是陈钧,陈家的老太爷,也是凉州大儒,治学大家,门下弟子众多,桃李满天下。 陈钧手端酒樽,满面慈祥:“今日老朽百岁寿辰,承蒙诸位前来,老朽甚是高兴,诸位满饮此杯!” “陈老太爷太客气了。” 宾客们纷纷举杯,恭敬地回应着。 “是啊!老太爷寿辰,我等岂能不来?” “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厅之中,众人满脸笑容,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为什么州牧府的人一个人都没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一些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陈钧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呵呵,眼下北戎虎视眈眈,各位大人公务繁忙,哪里有时间来参加老朽的寿宴?” 周围的众人闻言,也都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响起:“陈老太爷心胸广阔,但晚辈认为,曹鲲的手下皆是寒门莽夫,目中无人,不懂礼数。” 此言一出,大厅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陈道平大惊失色,急声训斥道:“郭岑,你胡说些什么?你真是喝多了,在那里胡言乱语?来人,把他拖下去。” 一个中年人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虽然这个郭岑是一个狂生,但是有些话却是没有说错,曹鲲此人如何暂且不说,但是他手下文武官吏皆是粗鄙狂悖,贪婪好杀之人。” “城中盐商有何过错?大家不过是顺应行情!” “战事频繁,盐道受阻,物以稀为贵,盐价上涨不应该吗?” “可是州牧府是怎么做的?把城中盐商抓的抓,杀的杀,与屠夫强盗有何异?若是长此以往,我等生意也别做了!” “性命不保,家人不保,家业不保,如何为朝廷效力!” 中年人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刺向了州牧府。 大厅内的众人闻言,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都知道,盐商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甚至他们中许多人都曾参与其中。 只是因为此处是武安,曹鲲势力庞大,虽然有二心,但不敢异动。 陈钧面色一变,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中年人,心中暗自思量:这些人心怀叵测啊!居然想让自己出头! 陈钧慈眉善目地笑了笑,说道:“老朽年事已高,早就不再过问世事,但老朽认为,州牧大人肩负重任,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凉州大局,为了凉州万民。” 陈钧的话如同一道屏障,将那些想要借他之手抨击曹鲲的人挡在了外面。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更明白自己不能卷入这场政治斗争之中。 然而,那些宾客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陈老太爷乃是凉州大儒,为我等所尊重,此时老太爷若是不出面,岂不是让天下人认为我凉州无人?” 说话之人乃是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名叫卫朗。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和激将的意味,似乎想要迫使陈钧站出来。 陈道平闻言大怒,怒声道:“卫朗!你一个庶子,无才无德,有何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今日是家父的寿辰,你能来祝寿,我陈道平感激不尽,但你若是煽动是非,我陈道平只能送客!” 陈钧疲惫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场寿宴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说道:“老朽不胜酒力,诸位请自便。” 话落之后,陈钧在孙儿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大厅。 陈道平见状,脸色铁青的赶紧朝众人拱手说道:“不好意思,家父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寿宴到此为止,还请诸位见谅。” 宾客们见状,纷纷叹了口气,紧随其后离开了陈家。 原本一场热闹非凡的寿宴就这样冷冷清清地落下了帷幕。 陈道平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找到了自己的父亲陈钧。 他问道:“父亲,这些人为何如此啊?” 陈钧叹息道:“这些人心有不甘啊,但他们想得太简单了,曹鲲心有丘壑,杀伐果决,谁敢在他面前放肆?谁便是死路一条!这些人在凉州掌权太久太自大了,小觑了天下豪杰,小觑了曹鲲。” 陈钧站起身来,看向窗外那已经沉入夜幕的武安城,神情肃穆地说道:“当今皇帝年迈,朝廷腐朽,奸佞当道。大乾内忧外患已现乱世之相,世家也要看清形势,如若不然恐有灭门之祸。” 陈道平闻言心中一惊,他明白父亲的话中的含义。 他迟疑地问道:“父亲准备让陈家投靠曹鲲?” 陈钧点了点头说道:“从友谅拜入曹鲲门下那一刻起,陈家就已经打上了曹鲲的烙印,这是我陈家的机遇,我们必须看清形势,把握机遇,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生存下去。” 陈道平闻言沉默不语。 他深知父亲的决定是为了陈家的未来考虑。 然而,他也明白投靠曹鲲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陈家将成为曹鲲麾下的一个棋子。 然而,在这乱世之中又有哪个世家能够独善其身呢? 陈道平心中暗自思量着。 他明白自己作为家主,必须做出选择。 而这个选择将决定陈家的未来。 夜幕降临下的武安城显得格外宁静。 然而在这宁静的背后却隐藏着无数的暗流。 陈家大宅内陈钧和陈道平父子俩的对话还算平和。 但从陈家离开的那些人,从他们说出“不敬之言”时就已经注定命运多舛。 当夜,玄冥鬼卒出动,夜不封刀,血流成河。 次日清晨,一车车尸体被送出城门,运到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