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见宋璋神情似有松动,苍老的手指伸出来紧紧握着宋璋的护腕,神色难得哀伤道:“璋儿,你父亲去的早,祖母唯一的念想指望便是你了。” “祖母为的也是你啊,容锦照顾我也能让你安心。” “祖母求什么呢,不过求你一切都好,求你无后顾之忧罢了。” “你娶了她我再不满意也认了,只盼着我能早点抱曾孙,不会多为难她。” “如今这么久了,也没见她肚子有什么动静,你还将你屋里的姨娘往外头赶,也不知你怎么想的。” 宋璋顿住,俊美的眉眼半隐在昏暗烛光中,他低沉道:“祖母任我想一日,明晚我再来看祖母。” “祖母先仔细养着身子。” 宋老太太这才松了手:“你忙碌了一日不必多管我,也快回吧。” “容锦在的。” 宋璋又是一顿,沉默的走了出去。 出去掀了帘子,郑容锦正站在帘子外,吩咐着嬷嬷老太太的膳食。 宋璋随口问了句:“祖母怎么这会儿才用饭?” 郑容锦便忙低声道:“老太太因着风寒来得急,胃口不好,下午又喝了一肚子药,我怕老太太饿着肚子入睡难受,又待会儿还有回药未喝,便叫嬷嬷做些鱼翅来垫垫,一来对身子好,二来待会儿喝药也好受些。” 说着郑容锦抬头看向宋璋淡笑道:“宋哥哥也别太担心老太太,老太太病了几回都是我照顾的,老太太这回病只是急了些,好好养几天便能好了。” “我好好照顾着的,宋哥哥放心吧。” 宋璋看了郑容锦一眼,淡淡嗯了一声,又走了出去。 郑容锦站在原地看着宋璋高大的背影,愣愣看了许久才回头。 宋璋回了院子,站在屋外看窗上剪影。 窗上根本看不到沈微慈的影子,只有一只不动的花瓶。 沈微慈很喜欢养花插花,自她嫁给他,他屋子里随处便能看见插花,到处都漫着股淡淡香气。 宋璋才觉得,或许不是他不喜欢花,可能他也是喜欢的。 宋璋站了站,又才走进了屋去。 沈微慈正沐浴完,月灯在给她擦头发,发丝擦的半干,又去抹玫瑰油。 宋璋进来见着这幕,铜镜中她的眼睛依旧低垂没看他,宋璋沉了沉眼,又转身往书房去。 宋璋的背影映在铜镜中,沈微慈这才抬眼看向铜镜中的背影。 月灯也发觉了,转过身去看一眼,也只见着微动的帘子,早没了人影。 她张张口,知道今日气氛不对。 要是往常的时候,世子回来必然要坐在夫人身边,即便有忙的,也要陪夫人坐一会儿才去忙。 月灯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跟着一起沉默。 入睡的时候,月灯小声问沈微慈:“夫人去看看世子么?” 沈微慈坐在床沿摇头,又低声道:“你留着灯就是。” 月灯点点头,轻手轻脚的出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身旁突然传来动静,接着一只大手就轻车熟路的放在了背过身去的腰上,又用了力将人给扳了过来按进怀里。 沈微慈一直没睡着,她埋在宋璋的胸膛上,感受他胸腔处的有力心跳。 头顶传来炙热的呼吸,放在腰上的手指落到她额头上,沙哑的问:“还疼不疼?” 沈微慈这时才感觉到一丝委屈,眼眶一热,却又十分安静的摇头。 宋璋像是宽慰的轻拍她后背,低低声音响在暗沉的床帘里:“别再见他了。” 沈微慈失神,她手指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忽然有些抗拒这样的拥抱。 她厌烦这样的猜忌。 宋璋见怀里的人没有反应,捏着她下巴抬起头,尽管床帐内昏暗,他依旧能感受到她没有情绪的眼神,他皱眉,手指用力抚过她唇畔,在她唇角处留下红印:“说话。” 宋璋最是厌烦沈微慈不说话,从前她也是。 生了气便异常沉默,折磨他去猜她的心思,抓心挠肺的想她到底要什么,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 他宁愿她开口骂他,动手打他,或是哭着在他怀里撒娇,至少让他知道她心里是有些在乎他的,而不是冷冰冰淡着眼睛,好似什么都不重要。 下巴上的力气依旧很重,宋璋的力气其实从来都很大,曾经沈微慈叫他轻一点,说了两三回,他也从来没改变过。 沈微慈不知这个时候说什么,该解释的白日里都解释过了。 她甚至对于现在他的话产生了厌倦。 厌倦的不想开口说一个字。 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带着绵绵的疲惫。 宋璋听着这毫无情绪的声音,心里有些痛。 哪怕她委屈的扑在自己怀里委屈的哭一哭,他都会什么都不计较的安慰她,什么都听她的,只要她能高兴些就好。 可她这样毫不在乎他的模样又让他心冷。 他有些挫败的紧紧看着沈微慈的眼睛,目光深深且审视:“我打算纳郑容锦为侧室,你觉得呢?” 沈微慈愣了一下,对上宋璋看来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