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连着大半月早早在宋老太太那儿呆到中午才回来,下午歇一会儿又开始看账目。 账目琐碎又繁复,一本本密密麻麻,沈微慈看的头痛。 但看账目也有好处,让她知道了府里的基本开支,让她以后也知晓怎么分配。 大头都在宋老太太自己头上。 宋老太太平日里吃的补药补品开支不少,且宋老太太极讲体面,衣食住行都是用的上上的好的东西。 二房和三房屋子里的开支倒好,除了中公每月拨过去的月钱和一应吃穿用度,还有每月的首饰,和对外打点的,还有泽三爷的用药,其余的没什么开支。 沈微慈细细看了几天国公府的账目,二老爷三老爷名下几乎没有国公府的铺子,倒是在宋璋父亲名下过了不少,宋璋父亲一走,便落到宋璋头上。 沈微慈仔细看过宋璋名下的私产,真真是不少,多的让沈微慈都震惊,几辈子也花不完的。 看来老宋国公偏心也是真偏心的。 沈微慈不由又想到自己的嫁妆来。 当时出嫁的时候一百零八抬看着多,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东西。 一些被褥和家具便占了大半,其余的还有什么料子,成衣,器物,刺绣,针线又占去不少,真真值钱的大抵也只有父亲过去她名下的两间铺子,和沈老太太给她的首饰头面,用来撑面子。 那两间铺子,一间书铺和一间香料铺。 应该都是营生不怎么好的,勉强开支。 沈微慈扶额低低思量着,想着等后头面前事情处理完了,得去两间铺子里瞧瞧,最好看看营收,若能做起来也好,手头上也宽裕些。 国公府不管什么开支都要记账,她管家也不是她能样样自己随意花销的,更不能贪,不然查账时有差错,她能直接被休了。 她知道宋老太太可能会随时查她账目。 账房那头每笔银子都记得清楚,每年对账要对不上,那便在整个国公府失了脸面。 沈微慈更不想多贪图这点。 月灯站在沈微慈身边给她轻轻打扇,看沈微慈失神凝思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低声开口道:“夫人看了好一会儿了,要不歇歇吧。” 沈微慈低眉看了眼手上账本,账本实在太多,她一个时辰也只能看两本而已。 宋老太太后头还要问她账目的事,哪家铺子营收好,哪家不好,管事是个什么脾性,都要问她。 她知道这些是宋老太太在考她的能力,她从来做事细致,即便不情愿的事情也要事事做好,也不会在宋老太太那儿落了不好印象。 其实眼睛是倦了的,这些日子她没睡过一个好觉,白日应付宋老太太,夜里应付宋璋,皆是脾气不怎么好的人。 她闭上眼揉了揉眉间,面前又送了一碟樱桃来:“姑娘吃几颗樱桃吧,又大又甜。” 沈微慈捻了一颗放入口中咬破,的确甜的很,只微微的酸。 这时候外头的丫头轻手轻脚的掀开珠帘过来沈微慈身边小声道:“世子夫人,三少夫人来了。” 三少夫人便是宋璋二叔次子宋长泽的妻子甄氏。 沈微慈将账本合上,忙让丫头出去将人带去内厅去上茶,又才起身。 月灯跟着沈微慈小声问:“三少夫人现在过来做什么?” 沈微慈脸色淡淡:“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出到内厅,甄氏一看见沈微慈就连忙站了起来,十分热情的过来沈微慈身边问:“我这会儿过来,可叨扰妹妹了。” 宋璋虽是大房嫡孙,但沈微慈的年纪却比甄氏小了好几岁,两人本是同辈,她叫自己妹妹便更显得亲热些。 沈微慈去引着甄氏去罗汉塌上坐下:“三嫂嫂别说这些客气话,我巴不得你常过来坐坐的。” 甄氏本身也是出身大家族,一身的修养气度,即便面色看起来憔悴了些,动作也是大方的。 沈微慈叫丫头给甄氏倒一杯沉香水,又含笑道:“天气热了些,三嫂嫂过来许渴了,润润唇吧。” 甄氏低着头看着面前的青瓷小杯,拿在手上冰冰凉凉的,她低头饮了一口,清香甘甜,不由又多饮几口。 沈微慈又看向甄氏问:“前两日送给三嫂嫂的香包可有用?三哥睡的可好些了?” 甄氏便看着沈微慈笑道:“我是为这儿事来的。” 说着她从身边婆子手里拿出一个锦盒往沈微慈面前推过去:“我夫君用了妹妹的香囊真真是管些用处的,昨夜倒是睡的早,没怎么折腾。” “这是我特意给妹妹准备的谢礼,妹妹收下吧。” 沈微慈垂眼看了眼面前的锦盒,锦盒上纹样精美,想来里头的东西也不菲。 她忙将盒子推回去,推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怎能要三嫂嫂的回礼。” 甄氏看着被沈微慈退回来的锦盒微微一怔。 她原以为面前这位世子夫人不过是侯府庶女出身,自小也未在京城长大,该是身上有些小家子习性的,她送的东西一定会收下。 只没想到她只看了一眼就推了回来。 她脸上依旧端着得体的笑意,伸手握着沈微慈的手亲热道:“妹妹想多了,我送这个一来是我感激妹妹,二来是我与妹妹说得上话。” “最后我也看这东西实衬妹妹的肤色,这才送来的。” 说着甄氏将锦盒打开呈到沈微慈面前:“妹妹你先瞧瞧再说。” 锦盒里面正装着一支宝蓝海棠点翠珠钗,海棠蕊是一颗颗细腻的珍珠,还沾着金粉,在光色下熠熠生辉。 簪子的确是好看的,且看起来价值不菲。 沈微慈却依旧伸手推回去:“三嫂嫂送我这东西便是与我生分了,我与三嫂嫂知心更不该收这些。” 甄氏脸上一僵,看着桌上的东西,这可是她嫁妆里母亲亲手给她置办的顶顶好的东西。 她原来还有些舍不得,没想沈微慈居然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