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看向李容山,沉下眉目。 四皇子这事他是从头到尾都知道是谁做的,帮着大理寺的查案,不过也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之前一直冷眼旁观,并没有想要救四皇子。 是沈微慈让他改变了主意。 宋璋靠在椅上,长腿舒展,慵懒的撑着头,只是淡淡道:“我只是为了摆脱昭柔而已。” 李容山一身儒雅青衣,清贵的面容上眼眸深深,静静看着宋璋:“父皇为你赐婚的那个女子,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 “她比你我之间的情谊还重要?” 宋璋抿唇不语,只抬起眼皮看向李昭仪:“与她没干系。” “你之前放羊羔利的事伤民已触了我底线,我只叫你将银钱归还,如今你埋伏三皇子又嫁祸给四皇子,你我虽有情谊,可我忠的是皇帝,宋家更从不参与皇位争夺。” “你早该知道我的,我自小在皇宫长大,三殿下与四殿下与我亦有情谊,我没在皇帝面前说出你来,本就已经是顾及我们之间的情谊了。” 李容山冷清的眼神暗了暗,低沉道:“我原以为你懂我的,看来你从没懂过我。” “明明是皇子,却从小被人踩在脚下。” “我放羊羔利是为了拿银子打点关系,我不如三弟四弟有花不完的银子,他们背后有支撑的母族,我什么都没有,全都要靠我自己。” “这回只要四弟被贬成庶人,唯一能争皇位的就是三皇弟和我,只要你们宋家支持我,太子之位还远么?” “我会不顾念你我之情?” 宋璋知道李容山小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母亲仅仅只是一个宫女,皇帝酒醒后却厌恶至极,扔下不管,要不是后头太后知晓这事,给那宫女安排了间屋子,恐怕那宫女也得被嬷嬷们暗地里欺负死了。 而李容山出生时,母亲难产,生下他就死了。 皇帝也丝毫不在乎他,反觉得他不详,虽承认了他是皇子,可也任由下头的太监宫女欺负,皇帝也没管顾过。 要不是前些年太傅夸赞李容山学习是三个皇子中最出色的,皇帝几乎快忘了他。 三皇子四皇子皆是刚过十六便封亲王,李容山却是近二十二了才封,就连皇子妃人选也草草交给皇后来办。 宋璋明白他的不甘,也明白皇子争斗残酷。 他本想置身事外,也劝过李容山。 李容山到底身后无人,他常伴在圣上身边,知道即便李容山是皇长子,皇帝却厌恶李容山出身,从未考虑过立他为太子。 其实一辈子做个闲散的亲王也为尝不好,宋璋是怕他最后连亲王都做不成。 况且李容山心思太深,连宋璋有时候都猜不到他的想法。 宋璋低低一声叹息:“四殿下,太子之位没那么好夺,依着皇帝对张贵妃的宠爱,气头上会将四殿下贬为庶人,可再过三五年呢?” “皇帝与皇后虽不和许久,可三殿下从来都是朝中老臣支持的正统。” “等将来太子确定,以你的城府去封地做个土皇帝还不好?” 李容山淡笑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清峭的眼神低头看向宋璋:“我原以为你会一直帮我的。” “至少你不会帮四皇子。” “阿璋,我们还是一路人么?” —- 后头临着大婚的日子快要到了,沈微慈才被慧敏郡主叫去了她的院子。 慧敏郡主从宫里带回了一名教礼仪规矩的嬷嬷,特意借过来教沈微慈规矩的。 沈微慈也不敢怠慢了,规规矩矩的跟着认真学。 那嬷嬷严厉,连沈微慈这样注重仪态的人也得被挑毛病。 头不能低,肩膀不能松懈,何时何地都要有一份从容不迫的贵女气度。 她又教授沈微慈插花焚香,这些沈微慈倒是学的很快。 慧敏郡主的脸色一直不冷不淡的,临到最后一天,那位嬷嬷对着慧敏郡主夸赞沈微慈道:“沈三姑娘真真是位聪慧人,一点就会。” “那些规矩仪态,比起其他世家贵女不知好了多少,又是有韧性的性子,沉稳能忍,做事聪慧细心,将来成为国公府的少夫人,我看不用多久便能够上手了。” 慧敏郡主笑了笑,客气的叫贴身婆子送了那婆子出去,这才将目光放在了沈微慈身上。 她自然是对这个儿媳妇很不满意的。 别人不知根底,她清楚不过。 让沈微慈母亲成为二房的侧室,也不过是说着好听一些,要真是私生女儿的身份被宣扬出去,那才是脸上无光。 不管沈微慈事事做得再好,总有那股遗憾在,觉得自己儿子不至于寻了个这么个身份的女子。 但皇帝赐婚已昭告下来,她也总不能进宫让皇帝收回圣旨,只能认下了。 她到底是低估了儿子对她的喜欢。 慧敏郡主叫沈微慈跟自己去一处亭子里。 亭子外有两块儋州灵石,约有一仗多高。 还有一株大玉兰花,树身一抱有余,就倚着那块大石,底下就种着几株宝珠茶花,千朵万朵开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