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淡淡听着父亲的话,沉静的脸色上没有任何起伏。 她对于这个父亲,心里是凉的。 沈荣生看沈微慈未说话,又低头看着她道:“谢兰君姑母的意思是这月内将日子定下,我想着还是叫你嫡母去商议吧。” “她毕竟是你母亲,也总该知道的。” 沈微慈听到这里,抬眼看向父亲:“父亲真要嫡母商议么?” 说着沈微慈眼色微暗淡:“父亲,我的亲事早早定下,早早出嫁,等嫡母回来后我已嫁出去,对于二房是好的。” “若是父亲太忙,也可以委托老太太主持的。” 说着沈微慈深吸一口气,通红的眼眶里满是不安:“女儿不想这桩亲事再出意外了。” 沈荣生一顿,忽明白沈微慈的意思了。 上回文氏差点让沈微慈成为妾室,这回要是再叫她去办的话,说不定又出什么岔子。 他沉思一下叹息:“这事我还是我去吧,尽量这几日先将日子定下。” 沈微慈点点头,又垂眸:“谢谢父亲。” 她又低声道:“定亲的事还请父亲先别说出去,二姐姐和三哥哥那儿也先瞒着,女儿想稳妥些,还请父亲成全。” 沈荣生笑道:“这事你放心,慧敏郡主那儿已来人同我说了,你的亲事是与永安侯府有些关联,昭昭的性子又容易冲动,那边的意思也是底下将亲事定好,先不说出去。” 说着沈荣生叹息:“其实我本有些不踏实的,姻缘大事跟做贼似的,好在有慧敏郡主中间做担保,我心里才放下。” 沈微慈心里明白怎么回事,等自己嫁走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从父亲那里出去的时候,沈微慈站在夜色中的池水边,看着被灯笼照在湖水里的波光,心里却半分高兴也没有。 月灯静静站在沈微慈身侧,看着漆黑的夜色,带着一丝微暖的暖风吹来,她才觉得日子竟然这么快。 转眼连春日都快过去了。 这些日子姑娘总是很小心,郊外踏春,游湖,一回也没去过。 如今亲事终于能够定下,姑娘现在放心了么。 她侧头看向沈微慈,怎么觉得姑娘也没怎么开心呢。 沈微慈侧头对上月灯看来的眼睛,又低声道:“月灯,回吧。” 月灯嗯了一声,跟在沈微慈的身边。 沈微慈回去的时候,宋璋正等在院门口看她。 她看着那一道修长的身形,绯袍在夜风中猎猎,黑发半束,额前刘海微凌乱,一双眼眸依旧锐利有神,身姿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她。 沈微慈顿了下走到宋璋的面前问:“二堂兄怎么来这么早?” 其实宋璋已有好些日子没来找她了,即便中间来一两回,也是深夜了,坐不过一刻就走了。 沈微慈在无数次身边没人时想她与宋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在他眼里又是什么人。 一个瞧上眼便肆无忌惮要抢走的人么,女子的清白名誉在他眼里,是不是真那么不重要。 宋璋负着手,俊美的脸上有一丝笑意,细长凤眼里情绪幽深,紧紧看着沈微慈看来的眼睛:“待会儿给你个惊喜。” 沈微慈一怔,张开唇要问什么惊喜时,却见宋璋已松开她先进了院子。 宋璋一进去,屋子里的丫头都会自觉的退到外头。 沈微慈往夜色深处看去,临春院四周也都是宋璋的人。 她又看向宋璋已经看不见的背影,这才抬步走了进去。 内室里的宋璋正坐在椅上等着沈微慈进来,他看着她坐在自己对面的凳子上,眸色看她:“我母亲叫你去了两回,说了什么?” 沈微慈微微垂着头,领口上的折枝花与垂在旁边的银色耳坠交映,宽袖下的细腻手指慢吞吞的给宋璋斟茶,又送去到他手边细声开口:“郡主娘娘想让我成为二堂兄的妾室。” 宋璋看着送到面前的热茶,温热的茶水冒着热气,氤氲了沈微慈海棠经雨的面容。 茶香混着沈微慈身上的香气,宋璋接过茶盏,眼神里没有喜怒,却看着她,要她继续说。 沈微慈见宋站接过了茶水,这才又继续垂眸道:“不过我没答应。” 她声音很轻又淡:“因为我不想为妾。” 宋璋听到这里,瞧着沈微慈脸上神色,也没饮一口,又看那细白指尖搭在那裙摆上,让人眼热的很,不由放下茶盏躬身握着沈微慈的手,眼里带了丝深意看她:“那你想要什么。” 沈微慈的手被宋璋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她低下眼去:“二堂兄不是说侧室么?” 宋璋静静的看着沈微慈的神情半晌,他看到她的眼神很安静,安静的如一潭水。 宋璋不由伸手挑起沈微慈的下巴,眼神紧紧看着她的眼睛低问:“那你怎没与我母亲说?” 说着他又看她:“是不是你知道了郑容锦了?” “还是你害怕开口?” 沈微慈见宋璋一直看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还没到说的时候。” 宋璋淡笑一声:“我没打算纳郑容锦。” “从来没想过。” “但你开口的确是不合适的,你放心,不会有人能为难你,我会让你无后顾之忧的成为我的人的。” 沈微慈点点头,不开口,又起身去将新绣好的君子竹荷包拿来递给宋璋:“给你新做的荷包。” 宋璋拿到手里看了看,湛湛眼神看向沈微慈:“这回是不是只给我做了?” 沈微慈捧着茶盏抿了一口,轻轻点点头。 宋璋瞧着沈微慈那双漫在白雾里的眼睛,将荷包放又送过去:“你给我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