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的宅门前可谓是门庭若市,京城内的达官显贵无有不来巴结的。 更何况今日张贵妃这一来,可见圣眷,来巴结的更多。 后宫女子即便家里死人了都不能出宫,而张贵妃母亲七十大寿,皇帝却应允了张贵妃出宫贺寿,更让金吾卫将军亲自在前头护送开路,光凭这一条,就知张贵妃在宫里有多得宠。 金吾卫本也负责皇族出行安全,但能让金吾卫将军随身护送的,也只有皇帝。 今日这一遭,显而易见的,皇帝给足了张家脸面,张廷义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 驾辇来到张府门口,宋璋勒了马,骑在马上环视一圈,目光扫过跟着人群跪下的沈微慈一眼,又从马上下来,过去张贵妃的马车前,替她掀了帘子。 前头太监喊:“贵妃下轿,不得直视。” 众人的头就压的更低了。 张贵妃将手放在宋璋手上下来,又走到了自家大哥张廷义面前:“大哥,带我去看母亲吧。” 张廷义这才赶忙起来陪在妹妹的身边进去。 跟在张贵妃身后的五公主昭柔见宋璋不跟着一起走,还往后头走,不由回头拉他袖子:“你怎么不进去。” 宋璋看了五公主一眼,耐着脾气抱手:“臣还要去安排侍卫护着贵妃娘娘安全,暂且退下。” 说罢他也不等昭柔再说话,转了身便朝着跟来的侍卫里过去。 昭柔嘟着嘴看着宋璋的背影,又气恼的跺跺脚。 又看前头母后在叫她,这才忙跟上去。 这头直到贵妃娘娘进去了,其他人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沈微慈站在人群中,目光一偏,便看见宋璋站在二十几个宫廷侍卫面前,扬眉倨傲,红衣猎猎的似在吩咐什么。 她回过神情,又见文氏和三夫人王氏往府内走,这才连忙跟上。 那头宋璋似有有感,微微一侧头,只见了一眼沈微慈刚好进去的一片烟粉衣角。 沈微慈一行人一进去就被下人引着往后院走,才觉张府别有洞天,佳木茏葱,奇花熌灼。 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更石磴穿云,白石为栏,可见富贵,比起建安侯府,看着亦更气派。 夫人女眷们都被引往后院,张家老太太也端坐在后院明堂,像是文氏这种没有封号名头的,也不能进去与贵妃娘娘坐在一间屋子里,只能去张老太太面前说两句庆寿的话,露个脸就退下。 沈微慈跟在文氏身后跟着进去,才见张贵妃与张老太太坐在一起在最上头,两边就是有封号的一品国公夫人,县主,诰命夫人等。 即便他们是永安侯府的,在明堂上也要给贵妃娘娘跪礼,等旁边的太监说起身,才能起来去沈老太太面前贺寿。 一套礼仪下来,文氏推了沈微慈上前,笑着让沈微慈在老太太面前祝寿。 沈微慈看沈昭昭都未上前一直站在母亲身后,文氏却推了她上前去,也只好上前乖巧的开口说了几句福寿千秋的吉祥话。 原以为说完便罢了,正要退下,旁边张贵妃却开了口:“好生灵秀漂亮的姑娘,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又看向文氏笑:“沈二夫人,你好福气。” 张贵妃对永安侯府并不陌生,毕竟未出嫁前世家女子里多互相认识,况且慧敏郡主嫁给了建安侯府大老爷,宋璋又是皇帝身边信任之人,自己女儿五公主皇帝也有意许配给宋璋,比起其他妇人,她对永安侯府倒更熟悉。 文氏见张贵妃夸沈微慈,忙应和道:“这是侯府的三姑娘,近来才接回来的,我是她嫡母,便当作自家孩子教养着,的确是讨人喜欢。” 张贵妃听了文氏的话,细长的眼睛又细细打量了沈微慈一眼,这些日子她正打算给四皇子选个温柔娴静的侧妃,面前女子仪态容貌本都不错,又是建安侯府的,若是嫡出的更好,可惜是庶出。 她收回眼神,又与文氏客气几句,文氏才带着沈微慈和沈昭昭退了出去。 出去后又有婆子领着她们去后院找位置坐。 后院里已站满了人,亭台楼阁,到处都是衣饰华贵的妇人和年轻小姐,三两四五聚在一起说话,空气里都是一股脂粉味。 沈微慈这才知道京师里果真是处处都是显贵,像是文氏这种出身世家的,也仅仅只能算是寻常。 文氏寻着之前交好的妇人去,又嘱咐沈昭昭别走远了,不然待会儿宴席时找不到人,最后又对沈微慈叮嘱:“你不熟悉跟着昭昭就是。” 沈微慈看着文氏往楼阁去的背影,又看沈昭昭朝着之前相识的女子招手,全没有要理会自己的意思,便也知趣不跟着,就过去亭子前坐下。 亭子的位置显眼,离文氏的楼阁不远,待会儿有事的时候,沈微慈也能跟上去在文氏的身边。 且亭子里也只有两个姑娘坐着说话,也算清净。 她侧坐着靠在围栏上,迎着吹来的凉风,看向碧绿泛着波纹的湖面。 月灯在耳边小声感叹道:“张府可真大,瞧瞧这湖水,都能在上面泛舟了。” 正说着,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对岸的是不是四皇子和宋将军?” 沈微慈一愣,又感觉身边忽然多了好几个女子往对面看,不由也往对岸看过去。 湖岸两边并不远,女子都在岸这边,男子就在对面。 沈微慈微微抬头,只见在对面一处阁楼上的围栏边站着两名男子,一位身着红衣,另一位着玄衣,两人目光都看着湖面,似乎正在说话。 沈微慈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却一眼能猜到那身红衣的人是宋璋。 耳边又传来人小声说:“听说宋将军还没娶妻,是因为之前在军中伤了那处,好多人传呢。” 另一人便忙打断道:“这话你可别乱说,我听说圣上还想将五公主许给宋将军,真有这事儿,圣上能这样赐婚?” 沈微慈听到这里也没有再听,眼神也再不往对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