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生倒是有些喜欢这个听话的女儿的,特别是他看到沈微慈其实才情不俗,书画也不差,说起书法,或许昭昭都比不过她。 昨日与宋璋下棋也步步稳当,并不像是什么也不会的,这让他心里又喜欢一分。 比起昭昭的明艳大方,这个温婉安静的女儿,到底也让他疼惜。 一点点的好就能让她感激涕零,五斤炭火就让她这般感激了。 他叹口气,看着沈微慈灯笼下精致的脸庞又问:“你特意在这儿等我,是要说什么事?” 沈微慈便看向父亲小声道:“前两日章公子来找女儿,还对女儿许下诺言,说后头会来提亲,还给女儿送了信物来。” “只是女儿怕旁人说是私相授受,也不敢瞒着父亲,便来告知父亲一声,若是那东西不能收,女儿便拿来给父亲,让父亲还了去。” 沈荣生没想到沈微慈能够想的这么妥帖,便笑道:“章二郎送你的东西你收下便是,他亦对我说过不久要来提亲的事,他既又亲口对你许诺,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说着沈荣生一脸满意的看向沈微慈:“章二郎人中龙凤,你能嫁他是你的福气,往后侯府和伯爵府来往也更密切,在朝廷上对我也有好处。” 其实沈荣生也没想到章元衡会对沈微慈这么上心,但也足可见沈微慈并不是差的,当个疼爱的女儿养在身边,又是个妥帖温顺的性子,如今他对沈微慈是越来越满意。 他又对沈微慈道:“等章二郎来提亲,嫁妆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父亲定然会为你准备好丰厚的嫁妆的,你这些日只需好好与章二郎来往,不必在意旁的,这是你的好姻缘,你也该抓住才是。” “但这事你先不用告诉你嫡母,等章家来提亲那日,我自然会在,定然叫你顺利嫁去伯爵府去。” 沈微慈虽垂着眉眼,但神情却怔怔,她眼眶红了红,泪意在眼眶打转,却不似以往故意做给父亲看的。 虽说她也知道父亲定这门亲事也是为侯府考量,可换一面想,父亲也是有几分真心为了她好的,并没有随意为她指一门亲事。 这一丝暖到底是暖了她的心,又或许她从来都渴望有人能够真真心心的爱她。 眼睛一眨之下落了一滴泪,她红着眼眶抬头:“女儿的亲事只别叫父亲为难便好,嫁妆事宜女儿感激父亲厚爱,后头定常回来孝顺父亲与嫡母。” 沈荣生看着沈微慈眼里的泪光,也有些动容。 当初与沈微慈母亲的情谊也并不是作假,是他甜言蜜语的哄着那个女人,才让她安心的尽心服侍自己,如今她去的凄凉,他也不忍苛待两人的女儿。 他点头,又看时辰不能再耽误了,便叫沈微慈先去文氏那儿问安,这才走了。 冷肃风里,将沈微慈的衣袍吹的微微带起,腰带扬在风中,她用帕子点了泪光。 月灯在旁边小声道:“刚才听二老爷那话,像是姑娘院子里不应该只有五斤的炭的。” 沈微慈眼里含着湿意,看向月灯:“这件事便不提了。” 说着她拢着袖子才往文氏院子里走。 只是从文氏那儿问了安之后,文氏竟留了她说话。 只见文氏看向坐在下头的沈微慈,声音不如往常的那般带着凉薄的客套,反而有一些关心:“你来府里已一月了,现在可习惯了?” 沈微慈便点点头道:“一切都习惯的。” 文氏淡淡笑了笑,又问:“昭昭最近可还为难你了?” 沈微慈就看向文氏:“二姐姐没有为难过我的。” 文氏看着沈微慈,这里只她们两人,沈昭昭都被她先打发回去了,沈微慈说话还是这么伏低做小。 她细细看沈微慈的脸也看不出别的情绪,像是一直都这么安静。 老太太说隔几日是张廷义母亲七十的寿辰,到时候京城里大多数世家应都要去,让她跟着沈荣生也带着沈微慈过去。 文氏自然知道老太太的意思,让她先准备着。 文氏看着沈微慈身上一根钗饰也没有,发上仍旧簪着她那根银簪,不由道:“怎么不戴昭昭给你的首饰?” 沈微慈便轻声道:“二姐姐给的首饰贵重,我怕弄丢了。” 文氏笑了下:“首饰便是用来戴的,即便丢了也没什么,昭昭给你便是你的,你不戴,难不成一直放在匣子里不成?” 说着文氏又对沈微慈道:“过几日我和你父亲要带你和昭昭去赴宴,届时你好好打扮打扮,切不可再这样素净了。” “你如今是侯府姑娘,出去在外头也是侯府的脸面,你要太过素净了,旁人难免想多,可明白了?” 沈微慈听罢温顺的点点头:“我都记得了。” 文氏看沈微慈听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从前那般冷淡,又嘱咐道:“再有在外头要守好言行,不能叫别人觉得你没教养,明白吗?” 月灯在沈微慈身后听了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姑娘的教养比起二姑娘好了不知多少,这话该对二姑娘说才对。 沈微慈仍旧点头:“我都明白的。” 文氏见话已吩咐好了,也就摆手让沈微慈退下去了。 况且她本就不想多看沈微慈的那张脸,要不是想着老太太要将她送去嫁给张廷义,为了稳着她,她也不会对沈微慈有什么好脸色,顶多年后给她嫁个破落货清净。 要她看,沈微慈能嫁给张廷义也已经是她福气了,嫁去就是正妻,虽说院子里小妾多了点,可她一个小地方来的,嫁过去就能见识到她从前没见过的富贵,锦衣玉食的,还求什么。 站在文氏身边的常嬷嬷看着沈微慈出去的背影小声道:“昨日三姑娘身边的丫头去找管家拿炭了,要是三姑娘回头给老爷说了这事,让老爷知道您让管家扣了炭火怎么办?” 文氏冷笑:“便道便知道了,到时候随便编个由头就是。” “总之我当真是看不惯这个小贱人,这段时间我不好为难她太过,但也不想让她过的太舒坦了,只有她没在侯府了,我眼里才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