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坐在回村的板车上,还在想,周氏怎么可能不疼魏泽,不过她想再多也没用,眼下需先进入魏宅,阿召说她的名字被周瑞圈了,想来问题应该不大。 这边禾草在家里数着日子,盼着四五日之后进魏宅,彼边,周瑞拿着册子走到书房前,敲响房门。 “进来。” 周瑞进到房里:“少爷,府里新进的人名都在这里,您看看有无问题。” 他们魏宅和别的人家不同,别的人家,做决定都是听做老子的,可他们不一样,他们魏宅当家理事的有两人,一个是魏家大爷,魏书,另一个就是魏家大少爷,魏泽。 大爷外出没回,少爷先回了,周瑞将名册递了上去。 魏泽接过册子,打开看了眼,随手丢在桌上。 “那个叫禾草的划掉,其他几个没问题。” 周瑞从桌上拿过册子:“这小子我见了,看着挺清秀干净的一人。” “家中都没人了,怎会清秀干净,还有好牙口,周管家,你也太好骗了。”少年淡淡说罢,拿起一本书翻看。 周瑞暗道,他家少爷小小年纪,提防心重,见他拿起书,知道这是赶人的意思,于是躬身退下。 其实魏泽的话有些偏颇,兴许人家为了被选上特意梳洗得干干净净,又兴许人家天生就有一口好牙,但这些“兴许”是少数,作为魏家少爷的魏泽,是不会深究这些,高阶者对于低阶者的态度更多是随意和无所谓。 四日后,禾草梳洗干净,穿得齐齐整整,再次去了魏宅。 阿召双眉蹙着,将禾草拉到一边:“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撒谎?” “怎么了?” “你是不是说家中没人了?” 禾草点头:“我家有一个哥嫂,但他们不好……” 禾草话没说完,被阿召打断:“哎呀,坏就坏在这里,我去问管家,他说你的话不实,不能要。” “那……你们少爷回来没有,他要不要小厮?”禾草心中慌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一心想回他的身边。 “少爷回了,但少爷是什么人,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而且你被管家记住了,别说小厮、书童,就是跟马车的人凳,你也没希望,不会要你这个人……”阿召说罢,转身进入角门,独留禾草一人杵在那里。 禾草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睛不那么酸疼,她不想撒谎,可不撒谎不行,夏老大和王氏绝不会低价卖她,一个小厮或丫头,最多几两银子,而把她再养几年,卖与人作妾就不只这个价。 她等不到那个时候,魏泽为什么会骨头疼,最后早早的去了,她问周氏,周氏支吾不语,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她想找到祸因。 禾草没有应上魏宅的差事,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夏家村,当你不好的时候,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来了。 板车才停下,她的耳朵比她先清醒过来,耳朵又被提揪住了。 “死丫头,你荡去哪里了?老娘在院子里忙得手脚不停,你倒好,天天往县里跑,比我跑得还勤快,还不给我滚下来!”王氏的声音和她的口水一起喷来。 禾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刚才木怔怔不防被王氏揪了一耳朵,耳根离脑子很近,耳根的疼痛像电一样,掣着脑仁一跳一跳的,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女孩先是从妇人手里救出自己红肿的耳朵,往外跑了两步站住:“你手脚不停?我看你不是手脚不停,是嘴巴不停!别人做事靠手,你做事靠嘴。” 禾草一句话说完,周围的人都笑成一片,村子里谁不知道王氏是什么德性,从早到晚对外说自己怎么辛苦,怎么累,可就是没见她做过事,真正劳累的人哪有那么多时间闲话家常,一天忙下来,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想说,这才叫累。 王氏怔了一怔,一向懦弱卑怯的小姑子居然敢和她顶嘴,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她,在她撸袖子的工夫,禾草撒开腿已经跑了。 逞口舌之快归逞口舌之快,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体格小,打不过王氏,硬抗肯定吃亏,骂完就跑才是上策。 罗氏正在院中等禾草,院门忽被推开,一个小人儿慌张跑了进来,进了院不忘往后看去。 “怎么了?” 禾草指了指身后,一呼一吸:“我嫂子……后面……打我……” 话音才落,王氏冲了进来,见着禾草就要上手打。 罗氏把拐杖往地上杵了杵:“这是我的院子,你敢动手!” 王氏有一瞬间的瑟缩,继而不甘示弱:“你别护她,不教训她,她能反天。” “她现在照顾我,你到我院子里打人是什么道理?有什么事情,等我的腿好了,她回了你家,你再找她。” 罗氏这样一说,王氏也不好再说什么,拿眼把禾草瞪着:“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治你。” 禾草也不怕她,冷着一双眼直直回看过去,反让王氏觉着没了意思,像自己一人在唱独角戏。 待人走后,禾草将罗氏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台阶之上。罗氏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猜测事情应该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