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将夏娘从房中叫出来。 “听,阿哥你说。”夏娘说道。 “其实办法很简单,你想想看,酒楼和咱们客栈里的东西大多不便宜,譬如酒水,又譬如吃食,又或者生活所用的物件,只要放在大店铺里代卖的都不便宜,那这些东西酒楼卖了,外面就不能卖了?显然不是,外面照样在卖。” 夏娘点点头,等他继续说。 “你依照刚才的想法,把果子酒放到酒楼卖,这个没错,只要你不在他周围卖就成,不仅如此,最好将摊位支到街市口杂一点的地方,同样的东西,放在不一样的地方,就有贵贱之分,你再卖便宜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女人听罢,一抚掌:“说得真好,还得是魏阿哥想得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听人说话就像读了书一样。” 魏泽嘴角扬起,被女人夸得晕晕然,所以说,拍马屁技术很重要,更重要的是看谁拍。 …… 彼边,伙计长宁得了魏泽的话,找到店中主管,贾丁。 “贾管事,我得您照顾,家中略备了一桌酒菜,邀您去坐坐。” 贾丁正在清算账目,他是东家专门聘来的主管,店中所营利钱,年底他有一分利。 “这怎么好意思,还劳你治酒菜,多有破费。” “不过一些家常小菜,不当什么。”长宁说道。 两人说好了,长宁先回家中,把酒菜果盘摆好,等贾丁来。 晚夕,贾丁到了长宁家中,互相道过礼,长宁请贾丁入座。两人先是吃喝了一会儿,长宁见时候差不多,便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贾管事,听说店里要招一个唱曲儿的,不知定下来没有?” 贾丁生意上的人,说的话带弯:“东家要一个干净点的女孩儿,不要楼子里的,还要嗓音清甜的,这样的人得好好找。” 长宁起身替贾丁倒上一杯酒:“我家妹儿,年纪小小,好嗓子,会当下时新的曲子,百来首不在话下,请出来您看看?” 贾丁喝下那杯中酒:“那快快请出来。” 长宁便进里间,过了一会儿领着一个女子出来。 贾丁看去,只见那女儿嫩嫩的脸,油亮亮的乌髻,两弯远山眉,一双星眼,粉妆玉琢。 “长芝,来,见过贾管事。” 女子莲步轻移,福了福身,含羞着脸。 贾丁立时明白长宁这小子的心思,问道:“青春几何?” 长宁便答道:“正值十八。” 贾丁点头:“好年岁,快请你妹子坐下。” 长宁将她妹子引坐下,又拿出一把琵琶让她捡会唱的唱一曲儿。 那女子把琵琶横于膝上,轻舒玉指,唱了一首时新的曲子。听得贾丁头脑轻摇。 长宁在一边见了,又说:“咱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曾在那种地方走过,只以前大户人家邀了去,唱一场,挣些饭食钱。” 贾丁听后,拿眼看向长宁,笑着点了点他:“那你便让她来,这可是个轻松事,不像在楼子里受罪,只在咱们大堂内,有客时偶尔唱上一曲,讨个热闹就成,咱东家付的钱不低。” “是,是,所以说这个事不得先经您过眼嘛,您贵人儿点点头,咱才能讨这一碗饭吃。” 这几句话让贾丁听着受用。 “就这么着吧,让她过两三日再来。” 长宁得了贾丁的话,知道这是成了,心内欢喜,让他妹妹又唱了一曲儿,自己陪贾丁一直吃喝到好晚方散。 接下来的几日,夏娘照常推着小车去集市,叫卖半日,五个酒瓮又轻了许多,照这样下去,估计等不到出新酒,酒瓮就要先空了。 不过这次她用大缸酿制,一次可以管卖好久。过了午时,街市上的人开始变少,夏娘把东西一收回了客栈。 才一进客栈大门,便听到厅堂内传来清柔柔的唱调,夏娘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拿袖子扇风,好让自己凉快点。 虽然她将酒摊支下树荫下,可外面光线强,又烘热,走一路热一路,即便撑了伞也挡不住太阳的火辣。每回都把面皮晒得发红,回来用凉水洗过,才好受一点。 之前在柳树村时,夏舟不让她做什么劳累之事,除开一点家务,无非就是在自家院子里做点绣活,人将养得好,看起来白净净的。 如今,感觉才几日的工夫,身上还好,有衣衫遮挡,可那脸和颈儿就黑了,她为了做事方便,用襻膊束起衣袖,露出来的小半截胳膊也晒得有些发红。 夏娘望着堂台上的纤纤身影,女人朱唇轻启,慢慢弹着,轻轻唱着,夏娘不由得感叹正是青春好时候。 长芝早上被她哥引来的,进到店中,四下环顾,只见店中栏杆新灼,油漆鲜明,栋宇光新,好大一店铺,堂前还有一阔大的矮台,有几个乐工在旁边操弄着器乐。 来之前,她哥曾告诉她,这客栈的东家是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男子,带一个女儿,端的是倜傥好样貌,闻知是从京都来的,家中富足,良田阡陌,走马牌楼。 先时,她是不信的,以为她哥学了媒人那一套,有夸口的成分,若真是他说得那样好,怎的还独身一个儿?直到她坐在台上,调弄琵琶上的柱,见着那人进来,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