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看了眼女人相互绞着的手指,将凉茶递到她面前。 “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先时见你面色就不对,问你,你又不说。” 夏娘想了想便将夏舟打张胜的事从头到尾讲了出来。 “魏阿哥,我哥被关在牢里,下身打得不成样子,我实在没了法子,求到你这里,不知你可有办法将我大哥救出来。” 魏泽沉吟片刻,指在桌案上敲了敲:“已经问刑了?” “是。” “定罪了不曾?” “还没有。” 魏泽点头:“这是等家属使银子。” 夏娘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魏阿哥,我带了银子来,你看够不够?”说罢打开包袱,里面除了几块碎银,全是一串串的铜板。 魏泽瞟了一眼:“我在衙门里虽有些关系,但你的这些钱打点下面的人都不够。” 男人一句话说得夏娘的心又凉了一截。 “你也别急,容我想想。”魏泽起身在屋中走了一个来回,“这样,我拿钱去打点那些人,把你哥先救出来,人命关天,再不及时救治,怕他挺不住,等人救出来,一切都好说。” 夏娘一听,就要跪下谢他,被他拉了起来。 “但是夏娘,我虽帮了你哥,也是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不过一个商人,并不是出来做慈善的,我手里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魏泽的话,她明白。 “魏阿哥,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哪怕赔上我这条命,也一定把你的钱还上。” 魏泽听罢,摇了摇头,提醒她:“夏娘,你叫我一声阿哥,我便以哥哥的身份多说一句,你可要想好了,我出这个钱不是白出的,而且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有没有想过,为了还这一笔钱,你要搭上一辈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娘咬了咬唇点头:“我知道。” 男人再次摇头:“不,你不知道,我买一个清白的丫头才十来两银子,买一个伺候人的妾室最多不过八十两,可救夏舟我要搭进去数百两。” 魏泽转过头,看向女人:“你也知道,你大哥并不喜我,我同样也不喜他,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出手,所以……你想好怎么还这笔钱了么?” 夏娘不带犹豫,她知道她没有别的办法。 “魏阿哥,你若能救我大哥出来,我愿给你为奴为婢,听你使唤。” 魏泽重重看她几眼:“你先回去,等我消息,至于如何偿还,等事情办妥了你来找我,我同你说。” 夏娘仍有些放心不下,魏泽笑道:“放心,一定给你办好,回去罢!” …… 白云镇县衙后宅…… 一书房门半敞开,好几个小厮手端着方盒进出,那些端出来的方盒看起来十分轻便,只需单人捧出,而进去的方盒明显要重很多,都是两个小厮一齐抬进屋内。 方盒在屋角放下,打开,里面是不规则的冰块。等书房内换上新的冰盒,小厮们才退下。 外面虽然炎热,可这屋子却十分凉爽。 屋中一架罗汉榻上,歪靠着一白绸大袖开襟的男子,男人年约四旬,合中身材,留着一把山羊胡,不上五十却有一头花白发,那花白发用白玉簪子挽着。 男人一边拿瓜吃,一边用大袖打风。 这人便是白云镇的县令,蒋山,原是京都六部中一员,后因站错了队,被发配到大夏国最南边的白云镇。 蒋山在啃完一片瓜后,将瓜皮随手一扔,仰头哀叹,他最怕热的一个人,怎么发配到这么个瘴热之地。 好在镇上新建了码头,有了船只来往,镇上也逐渐繁茂起来。 白云镇的海产因开了码头,便能运出去,而海产需用冰储存,货船的冰舱内有不少冰砖,那些走船之人,便会让专人送冰到他府衙。 只是不知朝廷怎么想着在这里建码头,他又没上折子。 正想着,门外有人来报。 “进来。” “大人,门外有人拜访。” 蒋山懒懒问道:“帖子呢?” 小厮将帖子双手递上。 蒋山接过,打开看,看了几眼发现不对,眯起眼又看了一遍,然后从帖子上抬起头,问那小厮:“可会识字?” “回大人,小的会认字。” 蒋山招他到身边,指着帖子下的红印:“来,来,你看这是个什么字?” 小厮盯着看了两眼:“是个‘魏’字。” 小厮才说完,就见自家老爷猛然从榻上跳起,赤着脚在榻上来回走。 谁人不知,当今太子对外是“魏”姓。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人呢?人请进来没有?” “没呢,这人从前没来过,小的不敢将人放进来。” 蒋山气得跳脚:“你个小猢狲,老爷我头上的帽子若是因为你掉了,你看我饶不饶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将人请进府来,请到……请到……先请到会客厅,快去!” 小厮呼啦跑着去了,蒋山又朝外叫丫鬟:“都进来,服侍我更衣。” 穿戴整肃后,蒋山冠冕出迎,刚上至客厅台阶之上,便见屋内饮茶之人,虽只着一身粗衣常服,可那张脸,那一身的架势,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