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狼的话音刚落,此番便轮到赵休一头雾水了。 什么“诡”,怎么又冒出个“神”? 这大清早的会面,搞得赵休仿若一个局外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晓得头狼究竟在言语何事。 这从圣夏而来的女子,似乎知晓诸多隐秘。 此时,早餐摊周遭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天色已然大亮。头狼身后还坐着着那个唤作雁子的女子,以及野狗帮的獐子。 此处并非适宜交谈之所,虽说在闹市人群里说话本也寻常,但谁让头狼这女子太过引人注目。 赵休掏出一百块置于桌上,瞧头狼这装扮,也不像是会随身带钱之人,贺老头要是知道又得吹胡子瞪眼了,赵休可从来没有大方请人吃过100块的早饭。 “阁下,换个地方,此地不便多言!” 赵休言罢,起身便朝着张豆芽家的方向走去,头狼亦跟在其后,那四尺长的银鞘长刀便插在腰后,一米八的高挑身形,相较赵休竟还要高出些许。 张豆芽爷孙俩仍在忙碌地售卖早点。 说来也怪,獐子似乎并未认出头狼便是他心心念念欲寻仇之人。话说回来,这头狼的年龄相较獐子也大不了几岁,野狗帮的恩怨或许是上一辈遗留下来的纠葛。 又或者,狼群压根就未曾将野狗帮之流放在眼中。獐子认不出头狼,可虞啸镰定然识得獐子,然而头狼自始至终都未曾瞧獐子一眼。 赵休此刻也无暇顾及雁子口袋里的那张活地图,只要牢牢记住这女子的长相,下回不愁寻不回来。 当下最为紧要的,便是查明“诡”的真相,无论是管家那伙人,还是他胸口的那只红蜘蛛,都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赵休一路在前头领路,他带着头狼先是来到村子里,而后又行至刘胡子家的平房。 黑池又是在门口等着,他这人的性格与赵休差不多,属于谨慎和能认清自己位置的人。 一路走来头狼这女人竟毫无顾忌,就这般跟着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在平房区穿梭往来。 她身着破烂的麻布衣裳,隐私部位裹着脏兮兮的绷带,大半截躯体袒露在外,即便在这零下的严寒气温里,头狼也未曾皱一下眉头。 而走在她前方的赵休,除了模样生得俊朗几分,相较之下竟似再无其他长处。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给比了下去,无论是从体型还是气度。 二楼的几个年轻男子被赵休挥挥手,全部赶下楼去,只有他带着头狼进了刘胡子的办公室。 赵休到此处再次感到了胸口一股温热的流动,似乎那只红蜘蛛就在他心脏前吸血了。 这可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头狼一路都跟着赵休在行走,她也能抽空看了看眼前这位被虞啸镰称作妖魔的“诡”! 赵休这个人乍看之下极为沉稳,那沉稳劲儿远超其实际年龄,然细细端详,不过是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郎。 他对“诡”这一事物的探究显得颇为急切,要么是曾遭遇邪祟侵扰,要么便是有事相求于她。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可算是同类,皆与神有所关联!! 两人相继落座,赵休察觉到胸前那只蜘蛛微微颤动,不由得眉头紧锁。 “头狼阁下,还请不吝赐教。” 头狼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略作思忖后开口道:“你说你如今名叫黄路,自三岁起便身处孤儿院,现今年满十八,往昔岁月的记忆皆留存于心。” 赵休轻轻点头,孤儿院的档案记载明晰,赵休生于下海市,三岁时因父母车祸离世,后被春风孤儿院收养长大。 所有资料完备详尽,无半分可疑之处。 头狼见状也微微颔首,“你既有清晰的过往记忆,那便既欺瞒不了旁人,亦无法自欺,你大概是人,而非‘诡’!” 赵休顿时沉默,头狼此语蕴含深意,欺瞒不了旁人,亦无法自欺?! “诡会自我欺骗?” 头狼稍作停顿,顺手从刘胡子的桌上取过一袋牛肉条,悠然吃了起来。“暂且搁置此问,先谈谈你对‘诡’的见解。” 赵休双眉紧蹙,他曾查阅诸多资料,无论是现实世界所认知的鬼,还是神话传说里的鬼,乃至道家、佛家所提及的鬼,皆与“诡”全然不同。 且在灰雾世界这地方亦毫无相关记载。 无奈之下,赵休只得将自己所知晓的古文记载一一道来。 “《山海经》载有炎帝之女死后化为精卫。《礼记》亦有篇章提及,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还有古人魂游华胥国之事。 然这些皆虚幻缥缈,与我们如今所遇之‘诡’截然不同。” 头狼聆听完毕,亦瞧出赵休满心的困惑,她猛地抽出银鞘长刀,如闪电般向一侧挥出。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屋内竖直劈下,此刀来势汹汹,寒光凛冽。 赵休警觉地望向她,影子已在桌下悄然蓄力。 然观此女子模样,似无加害之意。 “此即为常人眼中之鬼。”头狼指向长刀划过的虚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