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十级的都是绣花枕头。” 陆景淮低头翻开一份文件,匆匆扫过,签了字。 “十级的都是绣花枕头,那得要多大的实力才能进决赛啊?”她唏嘘,“景淮哥哥就想过,倾尘姐坐了几年牢回来,怎么钢琴弹得这么好,一路杀出重围,直奔总决赛冠军?” 陆景淮的手一顿,眼皮微微一抬,看她,“想说什么?” “没有想说什么。”安禾笑了笑,“只是景淮哥哥,你没有怀疑过吗?倾尘姐她是怎么做到的?监狱不是钢琴学校,九死一生的地方,她怎么学的钢琴?” 陆景淮的心口猛的被什么扎了一下。 是啊,那样的地方,她差点被打死,差点被冻死, 差点饿死……她受了那么多苦,在那样的环境下,她还是咬牙苦练钢琴。 她那时候,一定恨极了他吧。 陆景淮咬牙忍住喉间苦涩,他忽的盯着安禾,“你怎么知道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按照他的安排,那不会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不过是去走过形式,而且会有他安排的后路。 但是显然,安禾好像比他更清楚。 那目光带着探究,太陌生,安禾脸上血色褪去两分。 “我猜的。那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笑得有点心虚。 那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记得,当年跟监狱中的她通电话时,她哭得那样可怜,提出让顾倾尘去替她坐牢。 她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陆景淮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 或许岁月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安禾已经变了,而他,也变了。 他轻轻吸了口气,让干涩的喉咙好受一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吧,我等会儿还有个跨国会议。” 安禾又捏紧了衣角,她说:“我看网上很多传闻,说倾尘姐可能是作弊的。” 陆景淮冷笑,“作弊?众目睽睽之下,她怎么作弊?” “网上挺多分析的,很有道理。景淮哥哥……”安禾声音娇软,“如果真的闹出什么不好的绯闻,会对公司造成影响的。倾尘姐没有跟你商量过就去参加比赛,实在是太草率了,她把陆家置于何地?” 陆景淮淡声说:“奶奶让她去报名的。” “啊?”安禾愣住了。 老太婆让顾倾尘去报名?这怎么可能啊,她最讨厌陆家的女孩子在外面抛头露脸的。 偏爱顾倾尘已经偏爱到这种程度了吗? “可是如果她真是作弊的话,对陆家声誉会造成很大影响的。景淮哥哥,明天就是总决赛了。” “且不说她不会作弊,就算真作弊了,我也会给她兜底。”陆景淮脸上已经没有温色了,“你如果只是为了来说这些,那你出去吧。收拾一下,早点去陆氏报到。” 安禾站着没动。 许久,她声音如同被冻僵了一样,硬邦邦的问道: “景淮哥哥,你是不是爱上倾尘姐了?” 陆景淮心尖一颤,蹙眉。 爱上顾倾尘了吗? 他没有想过。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外加冷笑,说一句绝不可能。 但是现在,他的心告诉他,他没有那样的底气了。 “你以前最爱我的。” 安禾喉咙哽咽。 见他沉默,她步步紧逼,泪盈眼眶,“你现在心里还有我吗?” “安禾。” 陆景淮脸色发沉,今天的安禾很越矩,不懂分寸。 “你现在心里也有我的,你只是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只是道德约束你。” “如果没有倾尘姐,你早就娶我了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把欠倾尘姐的还给她,等到你可以娶我为止。我们相爱这么多年,绝不分离。” 陆景淮的眉头随着她的话越蹙越深,到最后几乎是有一片阴云笼在头顶,山雨欲来。 他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到底在做什么?” 安禾头一次见识到陆景淮释放的这种威压。 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整个东锦既敬重他又害怕他。 安禾站起来,小脸苍白,有点害怕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景淮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问你到底在做什么?”陆景淮不为所动,盯着他,眸光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寒。 安禾上下嘴唇颤抖着,下意识的用手去捏套装的口袋。 “包里有什么?” “没、没有!”她急得想伸手去掏包包自证清白,结果手一颤,把包里的东西弄掉在地上。 “啪”的一声,十分清脆。 安禾呆在那里,几乎要瘫软下去,半晌才急忙弯腰去捡。 “录音笔。”陆景淮淡淡吐出这三个字,用的肯定句。 安禾颓然坐下。 “你要盗取什么?或者说,你要引导我说什么?” 陆景淮低眸看着她,黑眸里有淡淡的失望。 这些年,身边也出过叛徒,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他没想到,安禾也会是其中一个。 “不是的不是的……”安禾急忙抱住陆景淮的腿,“景淮哥哥,这录音是倾尘姐叫我录的!” “顾倾尘?”陆景淮瞳孔一震,脸上血色褪了两分,“她为什么要叫你录这个?” “她不是叫我录音,是让我给她提供一点资料。” 安禾支支吾吾的,留给陆景淮慢慢思考的时间。 她就是故意说得这样模棱两可的,反正她也没说是什么资料。 顾倾尘是叫她找一点陆景淮出轨的证据。 可是找出轨的证据哪有打探东锦机密更让人气愤呢? 那可是他拼了命才守住的东锦。 果然,陆景淮气得脸都青了。 他牙关咬紧,眼睛因为盛怒而有点红。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冰冷的声音,似把这些年热烈的情意都冻僵了。 安禾知道,如果说顾倾尘以金钱诱之,他肯定不会信的,这些年他从没少过她钱。 她垂眸,“她说,她会想办法离婚,成全我们。” “景淮哥哥,你知道的,我只是太想跟你在一起了。” “出去吧。” 陆景淮打断她。 他的声音太冷了,冷得好像把一切都终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