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渐斜,天香宫西厢依然冷冷清清。 自从知道自家小主和谢嫔娘娘不对付,又在梅园被罚跪了半日后,沈泽兰身边服侍宫女们和太监一下子蔫了,整日愁眉苦脸,连门都不敢到处乱串了。 他们一边慢吞吞地洗扫,一边悄悄地咬耳朵。 “小主得罪的可是谢嫔娘娘,太后老佛爷的心肝子啊。我们做下人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小命可就没了。” “我们小主长得是美,可皇上老不翻她牌子,不得宠幸,也不行啊。我快要等不及了。” “这才多久啊。只要小主能侍寝,说不定份位能再升一升呢。” “你是白日做梦呢。小主又没有诞下皇肆,又没有强有力的娘家,长的好看能当饭吃?” “我听说陈妃娘娘那里还要人,咱们要不要托人问问看呢?” 这边谈论地口水飞扬,暖阁里的沈泽兰却无事人一般。 茹月摸着窗台,有些生气道:“这几日,看她们懒怠的,尘土都快积一层了。” 掌事宫女玉蝶神色尴尬地求情道:“小主,他们也是那日挨了罚,身子不爽利,才如此懈怠的,我一定好好教训这些奴才。” 沈泽兰淡淡笑笑:“玉蝶姑姑*言重了,本也是跟着我,才让他们受累的。要是他们不诚心伺候,或是胆小怕事,就另攀高枝好了。我也不拦着。” 玉蝶心中一凛:“奴婢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沈泽兰让筎月帮自己拿过披风:“今天天气不错,趁着还暖和,我们出去走走。 ” 玉蝶应了一声是。就把手炉啥的拿过来。刚拾步跟上,沈泽兰说道: “我和筎月去锦鲤堂喂会儿鱼,姑姑就留在宫中吧,要是有什么事情,沿着金水河寻我就是了。” 玉蝶姑姑担忧道:“主,让小卓子陪你前去吧。这万一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人回来报信。” 沈泽兰信步向前,丢下玉蝶姑姑:“ 我就该做缩头乌龟吗?” 身后没了一众耳目,沈泽兰和筎月沿着金水河慢慢走着,只见红日渐沉,余晖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橘黄,殷红,连着碧水,就像画一般美好。 筎月俏皮地笑着:“小主,这宫里面的风景真是美啊。” 沈泽兰颔首:“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往这宫里跑了吧。这世间,最大的富贵,最大的荣华,莫过于此了。” 锦鲤堂建在水流渐缓处,有几处可供观鱼,垂钓的凉亭;亦有暖房,可供下棋喝茶。 因是天寒,皇上极少出来垂钓,但为以防万一,负责管理的宫人,经常清理水面浮冰,水中的鱼儿,也因宫中伙食极好,身子都肥胖肥胖的,看起来又蠢又萌。 沈泽兰撒了一把鱼食,几只胖头鱼就凑过来。渐渐地,召来了一大群鱼。 筎月忍不住毒舌起来:“这宫里风水真好,连鱼都胖的跟猪一样。” 两人惬意地靠着栏杆,时不时投喂着池中的锦鲤。筎月看着水里蹦跶的鱼儿,又开始絮叨: “皇上这么久没翻小主牌子,小主真的一点不急吗?那帮狗奴才,真以为小主不得宠了。” 沈泽兰气定神闲地看着争食的锦鲤:“有什么好气的。这不刚好测一测他们的忠心和性情。” 说着沈泽兰拿起锦帕擦了擦手:“那边怎么样了?” 筎月自然清楚说的是谁。“苏菀落选之后,貌似很平静。在内膳房踏实肯干,上上下下处地算挺好。崔膳房,胡膳房都很赏识她,就连韩尚食待她也不错。” “嗯。”沈泽兰拧起眉头,感觉越来越看不明白苏菀了。 这么短时间能在内膳房那种地方都混得如鱼得水,说明是个有本事的。可为什么自己总感觉苏菀对自己很敷衍,甚至隐隐有种敌意,对所谓的家国大计也没那么上心呢。 “你有没有传我的话给她?” 筎月回道:“自然传过。” “那她怎么说?” “苏姑娘只说自己知道了。” 沈泽兰静默了片刻:“写封信给江隽吧。” 筎月点点头“我回去就准备。” 作为沈泽兰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丫鬟,筎月的身份可不简单,是智囊是协助,更是传递消息的高手。她试探着进言道:“有消息说明日午后赵渊会去御花园,小主何不设计次偶遇?” 沈泽兰笑笑:“这才什么时候,就这么沉不住气?” “没听说罗美人不惧天寒,大半夜的披头散发,身着白纱在陛下常去的海棠园跳舞,结果被当作女鬼抓了起来,当真是贻笑大方。太刻意了,难免落了下乘.....” 筎月咯咯笑道:“她怎么想的出。” “这冷板凳坐久了呗。罗美人是皇上潜邸时的老人了,据传皇上已经有一年多没碰过她了。” 筎月嘴巴惊成了○形:“怪不得呢,这是病急乱投医啊。” 主仆俩说说笑笑,眼看天色将晚,正准备回转,小卓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小主,小主。”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话都说不直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