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向来皆无永聚之筵席,到了分别之时,该走之人终究还是要走。 谷神通携着虚夜月与庄青霜,在那筵席散去之后,便决意离开双修府。趁着那如水的月色,驾着马车,向着金陵的方向奔去。 并非无人劝他们留下,像风行烈、韩柏之辈,心中实是万分期望虚夜月她们能够留下。然而,谷神通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让虚夜月她们自行抉择去留。 虚夜月忆起那梦中蹊跷之事,心中本能地萌生出远离韩柏的念头,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庄青霜虽未言语,但行动上却与虚夜月保持一致,其心意众人一看便知。 于是,谷神通他们就这样于夜色之中连夜出发。那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他们赶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朝着金陵城,也就是大明朝的京师方向缓缓行进。 通常而言,一般人绝不敢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有所行动。反过来说,胆敢在这夜晚行动之人,定然非比寻常。谷神通他们敢于在这夜色中前行,皆因他们艺高胆大,身怀绝技,无惧这暗夜中的潜在危险。 “你们两个丫头可想好了回去之后如何跟家里解释?此次你们一声不吭便从家中跑了出来,家里定是担心得紧呐。”谷神通语重心长地说道。 “打服他们。”庄青霜声音清冷,宛如寒泉之音。 “你这丫头,怎地跟老丁一般模样,就不能多言语几句吗?”谷神通微微皱眉。 “不需要。”庄青霜依旧言简意赅。 “你这般可不行啊,不能仅仅形似,更为重要的是神似。”谷神通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入红尘,又怎能出红尘?就说那浪翻云能够悟道,乃是因其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深情,最终大彻大悟。唯有极于情,方能极于剑,这方是他打破自身枷锁的关键所在。不然,那洞庭湖存在已久,为何独独他一人能够悟道呢?” 庄青霜和虚夜月听得似懂非懂,一脸迷茫。 “再瞧瞧那秦梦瑶,本是修行之人,却为何要在这红尘之中游走?还不是想于这滚滚红尘之中寻觅属于自己的道?”谷神通目光深邃,望向远方。 庄青霜和虚夜月愈发懵懂,两双美眸中满是疑惑之色。 “所谓红尘炼心,实则是要砥砺自身的意志。人皆具七情六欲,往往易被外物所影响乃至掌控,最终迷失自我,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原本的自己。”谷神通缓缓说道,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沉。 “师父的意思是?”虚夜月怯生生地问道,声音轻柔而微弱。 “这俗世洪流汹涌澎湃,能够稳稳立住脚跟,已属不易。众多之人,一辈子皆被那酒色财气所困扰,最终默默无闻,浑浑噩噩地度过此生。”谷神通长叹一声,神色间透着几分感慨。 虚夜月和庄青霜以她们那美丽而聪慧的脑袋,细细回想周围的众人,发觉确实如此,不由得微微颔首。 “那些不缺酒色财气之人,又会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所束缚,譬如权力,譬如武力,沦为力量的傀儡,如此之人,最终亦会一事无成。”谷神通目光深邃,望向远方的黑暗。 “那什么人才能有所成就呢?”虚夜月蛾眉微蹙,再次发问。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谷神通神色肃穆,缓缓说道。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虚夜月和庄青霜齐声重复,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没错!人在这滚滚红尘俗世之中摸爬滚打,遭受着外界的种种诱惑,往往会忘却自己的初心,再也寻不回曾经的自己,人生亦随之失去方向,最终被这俗世的洪流所淹没。”谷神通目光凝重,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跟我们武道有何关系?”虚夜月蛾眉轻蹙,不解地问道。 “你且想想,你修炼的最初念想究竟为何?你期望通过修炼获取何物?这些皆是每个武者需扪心自问之事,亦是你们勇攀武道高峰的动力源泉。”谷神通语重心长地说道。 “最初的想法。”虚夜月和庄青霜闻言,双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想当初,我们三个东岛遗民流落江湖,身无长物,亦未有如今这般武艺,为求活命,我们竟沦落到行乞的地步,甚至差点就彻底放弃。所幸,有一位同样行乞的同行对我们说了一番话,令我们重新振作。”谷神通回忆起往昔,感慨万千。 “什么话?”虚夜月迫不及待地问道。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你想要什么,你就去争取,而非坐等他人赐予。”谷神通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 “大才啊。”虚夜月不禁感叹道。 “还好吧,开局一个碗,结局一个国。”谷神通神色平静,淡淡说道。 “莫非……”虚夜月和庄青霜心中涌起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哦,倒是忘记与你们说了,那个人当时的名字叫朱重八。”谷神通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就说怎么听着耳熟呢。”虚夜月和庄青霜在心里暗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