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张二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瓶子水。 水! 我站起来,几乎像抢一样冲过去…… “等下……。” 张二赖把手举的高高的。 我一愣。 张二赖笑着说:“梁先生,你啥时候带我出去?” 我? 我苦笑着摇摇头说:“这个鬼……鬼地方,谁不想赶紧出去,可你看,别说出去了,我刚才找点水都差点没命了……怎么出去?……。” “你不是会看事吗?肯定有办法出去的。” 他期待的声音。 我叹口气,摇摇头说:“我也没有办法,看来,咱们真的要……。” 我说不下去了,使劲咽口口水,看着他手里的水,眼睛冒光。快给我点水……渴……渴死了!” 我嗓子冒烟了,快说不出来话了。 张二赖依然举着手,忽然带着哭腔说:“我困在这里,我的……我的家人肯定快急死了……呜呜呜……怎么办……我想出去……我想回家……。” 他忽然激动起来。 “别哭了,我会想办法出去的,听我的,坚强点……。” 我渴的快挺不住了……急剧咳嗽起来。 张二赖慢慢把手放下来,我几乎是扑过去的……把水瓶子抢下来,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起来……痛快。一口气快要喝光了。 呼呼呼……老冯头的呼噜声忽然让我停下来,我贪婪的看看瓶子里剩下的那点水,强忍着不喝了,把水瓶口对着坐在地上酣睡中的老冯头,老头忽然醒了,睁开眼睛,忽然坐起来,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水都没了,他又吸吮几口空气。意犹未尽看着我,舔舔嘴唇。 我有点愧疚不安的看着他。 “这水……哪来的?” 他看看我,又看看旁边的张二赖,看出来,他还想喝。 我看看张二赖,张二赖叹口气说,“水不多了,咱们只能……。” 他打住话题。 老冯头揉揉眼睛说:“刚才我他妈竟然睡着了,还做梦了,我梦到咱们找到金矿了,都是金子,金光闪闪的,还梦到我儿子了……。” 他忽然精神起来,从话音里听出来,他非常渴望能出去,可谁不想离开这里,我悲哀的想着,因为我是个看事的人,现在,老冯头和张二赖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想起我看到的那只手,像脱骨的鸡爪子一样的手,我告诉老冯头。 “啥玩意……。” 老冯头身子抖动一下,忽然精神起来。 “我的妈呀!我活到这么大岁数,没少听矿井出事的事情,那时候,总让儿子跟我念报纸,所以,不管家里多困难,我都舍不得让儿子去做煤黑子……其实,矿井里有死人骨头没啥稀奇的……就是太吓人了……。” “嗯哪呗,死人我见多了,比这惨的有的是……。” 张二赖又平静下来了。 “小伙子,你一直都没有睡?” 老冯头问我。 我点点头,在这个潮湿阴冷,恐惧的地方,命都快没了,谁能睡得着,他和那几个人,可够心大的了,苦笑着摇摇头。 “你们看,洞口有点亮光了,咱们是不是继续寻找通道或者出口了……。” “嗯哪呗,赶紧起来吧,咱们还得继续找……张二赖又恢复了常态,他走到那几个人跟前,去扒拉他们。 几个睡得正香的人醒了,其中那个喜欢抽烟的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来到老冯头跟前伸出手。 “这煤黑子,又想抽烟了……。” 老冯头嘴里小声嘀咕着,把烟袋紧紧握着,他忽然不舍得烟了。 那个人失望的看着他。 “去去去……我老头子就靠这点烟提神了……我要活着出去,我要见儿子……。” 他忽然变得很是激动,恼怒,向那个人挥挥手。 “老人家,给我抽……抽一口就行……一口……。” 他近乎哀求的说。 “不行……不……行……。” 老头倔犟的说。 剩下的几个人,忽然都向他伸手要烟抽。 只有张二赖漠然看着。 其中一个穿着工作服,头上顶着鸡窝,满脸黝黑黝黑,只看到眼珠在转动,露出一排醒目的白牙,高个子矿工幽幽的说:“到了我们的地盘了,还这么横,干他……。” 话音刚落,几个人忽然慢慢围上来,在矿灯幽暗灯光下,他们一个个满脸愤怒,挥舞着手臂……样子吓人。 张二赖还是无动于衷的!!漠然看着。 “干啥玩意啊!就因为老人没给你们烟抽……你……你们就这样……。” 我急了,赶紧挡在老冯头面前,护住他。 那个鸡窝头要去拉我…… 张二赖忽然冲过来,把他推到一边去,平静的说:“兄弟们,你们别闹了,别因为一袋烟伤了和气……梁……先生会带我们出去的……。” 他的话,就像下了一道圣旨一样,几个人忽然停下来。 “真的……真的吗,你能带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