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突然失去了和这个‘亲儿子’继续交流的兴趣,甚至看着就觉得厌烦,碍眼!
“让老李先和东洋那边先谈着吧——,前提就是东洋不得再兴兵,只要愿意谈,就总能谈出个一二三四,大家都能接受的东西;再给旅顺,山海关,还有水师去电,让他们都安分守己,不得轻易浪战,挑起事端。”
慈禧冷声说道:“本宫乏了,皇上你回安吧。”
光绪的眼睛里面,写满了不甘的情绪,然而面对慈禧的多年积威,终是什么都不敢再说,怅然离去。
“行了,你也别装睡了;老李和洋鬼子谈,你也跟着,——皇上这回可把老李整得够呛,难保没有怨心。”
“唉——”
奕訢满脸无奈的苦笑着,睁开了眼睛。
“本宫知道你和李鸿章关系好;你也别替他叹气,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还不交权退下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不过皇上呀——,他还是不明白啊!”
慈禧也忍不住叹气,怒声说道:“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句话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帝王家总得养一群听话的恶犬,来看门护院镇压天下贱民,他现在把这条老狗和他下面的小狗,都给统统打死了,还不是得费力再找一群狗?像老李这么懂事精明,知分寸的家狗,又是那么容易找的?要是万一走眼,找了一群喂不饱的饿狼——”
慈禧没有再说下去,在老眼闭上的那一瞬间,奕訢心惊的看到,那里面如同利剑一般的寒芒。
正月初六下午,经过近六天的行军,汉纳根训练的一千名小站新军,终于姗姗抵达山海关。
来到关外三城,带队的一哨‘定武军’跟李经方完成交接之后,就匆匆离开。
对于这个‘死地’,没有一个清军愿意在这里多逗留哪怕一炷香的时间。
万一倭夷兵发疯,又打了起来,岂不是要倒霉的被拖进这个‘死地’!
闻讯赶来的何长缨,徐邦道,贾起胜,聂青云,四个总兵大人,看着一千个手无寸铁,个个都是一脸惊惶的新兵。
都纷纷破口大骂,数落汉纳根和胡燏棻,太小气不仗义。
而这个时候,在北方的日军第一军,正在悄悄的抽调五个步兵大队,一个骑兵大队,一个小口径火炮中队,一个工兵小队,近6000兵力,转战九门口长城。
长冈外史的提议,让山县有朋完全推翻了他之前下达的作战命令,进行了重新的调配。
组建九门口长城攻击支队。
支队长为第10旅团长立见尚文少将,副支队长为第19联队长粟饭原常世大佐,参谋为福岛安正中佐。
其中,步兵第12联队,炮兵第5联队2大队1中队,工兵3大队2中队1小队,总计3200余军力。
将顺着九江河冰封的河面,奔袭七十里蜿蜒河道,攻击九门口长城,叩击关内。
步兵第19联队,第5骑兵大队,总计2300余军力,则是对九江河两岸山岭进行逐一搜索,寻找罗明磊部的抗倭军独立营,进行歼灭。
在日军后方阵地扰动的同时,独立营的侦查兵,就发现了这些异常,飞快的顺着河道,跑到九江河南岸的炮咀子山独立营营地汇报。
“日军突然分兵北进,不会是昨夜咱们好心帮他们接好了电报线,山县有朋要来感激咱们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巧。”
罗明磊的嘴角带着谑笑,怡然不惧的说道:“那咱们就好好的陪他们,玩玩捉迷藏。”
“真要是捉迷藏,这无尽大山咱倒不怕,就怕日军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一连副连长施威成,低头皱眉沉思着,突然幽幽的说道:“比如,攻击九门口长城,从侧翼击破山海关防线。”
施威成的话,让山坡上的独立营军官们都是一愣,随即都耸然而惊的纷纷变了脸色。
就怕这!
然而抗倭军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很有可能,而且这两件事情,其实可以作为一个战略目标,统一完成;看他们动用的兵力,假如超过三千,就八九不离十了。”
副营长黄博杰站起来,望着东方的碧蓝天空:“这地方不能停留了,需要立即转移到北方。”
“可不打一仗,我心里真不甘心;”
罗明磊一脸的郁闷:“北翼城那边,里里外外都打了一个月了,咱们躲在这山窝子里,只杀了五个日军,而且还是山县有朋特意送给咱们杀的!”
“我也想打——;”
黄博杰说道:“爆破小组,可以进入潜伏了;九连城那边——,虽然是无用的,还是提醒一下吧,就是逃跑,也好提前收拾收拾,别让日军俘获的太多。”
“这就对了,咱们这刀刃的用处还在后头,现在莽拼就是因小失大。”
施威成站起来,轻轻的踢了李远洋的屁股一脚:“连长,干活跑路了。”
“靠!”
二十出头的李远洋,拿着手下这个三十八九的老秀才是毫无脾气。
“老施,我给总指挥报告一声,咱们独立营现在正少一个参谋,我看你合适。”
罗明磊望着施威远提议。
“免了,太文气,不爽利!况且等日军占了九门口以后,就完全掐断了进关之路,除了被动的接受烟花指令,你怎么沟通?不过说到底,我还是不愿意!”
施威远笑笑的说道:“少时富贵地主家庭,婚前轻狂惹下大祸一贫如洗负债累累,不得不给地主当佃户还债;妻子不嫌弃誓死入嫁,结果当晚地主要强行使头夜权,哈哈——”
施威远踉踉的走下山坡:“我不是秀才,假的;就是为了当兵杀人!呵呵,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好诗,好诗,当一大浮白!”
施威远口诵着《呐喊》里面的一段诗句,走下山坡,踉踉的脚步越来越稳,走下山坡的时候,已经变得身体笔直,脚步刚硬。
“报告,日军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九江河,携带有五门37mm口径的火炮;目测总动用兵力不下3000人。”
吴骏马和三个侦查兵,大口喘气的跑上山坡:“侦察连的士兵,已经全部撤回。”
日军既然动用了炮兵,这事儿就已经明显得一清二楚。
“你安排两人去九门口报警,之后士兵不用回来,去北翼城向总指挥汇报;爆破小组,宁福善,去实施爆破;”
罗明磊大吼着下令道:“立即紧急行动,去北面秋皮水库的苇子丛!”
下午,五点,夕阳渐斜。
立见尚文率领着一群军官,参谋,登上了九江河边的炮咀子。
“报告司令,根据未燃尽的篝火估算,这部清军大约离开有一个半小时;在对面山岭未化的积雪上,发现有大量朝着西北方向运动的足迹,不过足迹压冻雪不深,所以应该都是轻装行军;”
一个日军参谋部的中尉技术参谋,向着立见尚文报告这处抗倭军营地的情况:“根据附近的四个粪坑里面的粪便量,还有新旧程度估测,这部清军大约在600到800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