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让希蒙额派人过去,他又不愿意。
在之前,依帅已经给各营哨下了死令,严禁部队过江浪战,以免中了倭夷的诡计,违者将严惩不贷。
为了那八字还没一撇的战功,却要冒着自己的小命,还有依帅,倭统领的责斥,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一边骑在战马上的乌尔度,眼馋的望着江对岸的西方,对希蒙额提议道:“副尉,这些援朝军一会儿回来,总得留下来几条倭夷的步枪,铭牌当买路钱。”
此时的大清,因为要和西洋文明接轨,已经不流行砍头论战功了,甄别身份的铭牌和倭夷特有的村田步枪,则是朝廷认可的论功依据。
“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想着援朝军那些凶神恶煞的模样,希蒙额不免心里怯,别到时候吃不到羊肉,反而惹了一身的羊骚。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他们援朝军不但强行闯卡过江,而且还是在咱们防区打倭夷,这事儿是他们理亏在前;”
骁骑校乌尔度继续怂恿着希蒙额出头:“咱们也不贪心,给咱十来个铭牌和倭夷的步枪,就足了”
十来条步枪和铭牌?
希蒙额听了直咧嘴,你乌尔度红口白牙的说得倒是轻巧。
仗儿打到现在,除了援朝军上报歼敌两千,俘虏两三百,里里外外上缴了一千四百来条东洋步枪和士兵铭牌。
就是奉军那一营三哨,在洞仙岭跟着援朝军蹭光,吃了个撑死。
别的诸军,就只有毅军,盛军,上缴了二十来条步枪,十来个铭牌。
而仁字军,芦榆防军,吉林练军,到现在还是一个大鸭蛋!
希蒙额想着那个叫周中盛的家伙,之前只是奉军里面一个名不经传的哨官而已,打了洞仙岭,立马就升为五品守备。
这次率兵回鸭绿江,又被朝廷直接下旨,提了四品游击,和参将聂桂林分统奉军。
俨然就成了一位冉冉升起的将星,怎么不让人眼红?
“好,咱们就问问,不过万万不可红脸,伤了大家的脸面。”
建功立业的渴望,压下去了希蒙额心里的羞耻感,让他终于忐忑的答应下来,待会儿试一试。
于是春字营,骑哨,的三百余旗兵,都集合在江边,等着援朝军战斗结束后,班师回来。
不久,下游那边的枪声就逐渐停歇下来。
“要来了,兄弟们打好了精神,不要在援朝军面前露了怯气儿!”
乌尔度骑着战马,在潜水间来回奔跑,给手下打劲儿。
然后,众人就翘以待的站着傻等。
然而直到响午,也没见援朝军们回来。
“完了!”
希蒙额猛然醒悟,一拍脑门子,大惊失色的嚷道:“一定是倭夷把这营的援朝军骗到了伏击圈,将他们全部给杀光了!”
“就是,就是!”
一听副尉这么说,等在江边一脸迷惑的众旗兵,都是恍然大悟。
纷纷后怕的嚷嚷着副尉大人果然高瞻远瞩,幸亏没有跟那些死鬼援朝军们一起渡江浪战,不然大伙儿今儿全玩完。
这时候,突然一队长长的山民队伍,从后面的山脚拐了出来,这些男女在背后都背着大大的藤筐。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子,大大的眼睛,小麦色的俊俏脸蛋。
尤其是胸前挺着的那一对高耸的双丸,随着步子微微晃荡着,晃得所有的旗大爷心里面直痒痒。
有几个定力不行的,早已经把裤子里面的旗杆竖了起来。
这个婆姨真够味儿啊!
那对大球儿,就是拿手把弄一年,都不会觉得腻歪。
而且是他们藤筐里,明显背得是值钱的山货,不然值得他们冒险走这条河口?
希蒙额和乌尔度两人的眼睛顿时都是一亮,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饿狼一般的凶芒。
“你们是干什么的!难道不知道大帅下了死令,严谨过江私通倭夷报信?”
乌尔度骑在战马上面,一甩手里的马鞭,虎着大脸,双目圆睁的盯着春妮怒喝道:“我看你们就是一**细,左右给我拿下来!”
春妮和已经变色了的老须子对视一眼,他们历来就知道大清的官兵黑,只是没有想到居然黑到这种地步。
见面连话都不给说,就要把他们当成奸细,直接给剿了!
“军爷,小民们都是本份的——,啊——”
老须子刚赔笑说了半句话,就被一个性子火爆的旗兵‘啪’的一巴掌,扇掉了两颗老牙,踉跄着身体趴在沙地上,藤筐里的药材也纷纷甩了出来。
“你凭什么打人?”
已经六十出头的老须子,平时为人善良忠厚,一向得到众山匪的爱戴。
一看他被官兵一巴掌扇掉两颗大牙趴在地上,几个鲁莽一点的山匪就忍不住的怒着嚷了起来。
“干什么,想造反?”
一边的旗兵都‘哗啦,哗啦’的拉开枪栓,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
打东洋,西洋,他们是不行,可打老实巴交的山民,则是他们说一不二的强项。
“野山参!”
一个骑哨棚长,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叫起来。
“野山参?”
顿时,所有的旗兵都围了过来,望着这三十多个藤筐,眼睛里全是贪婪。
希蒙额站在一旁,一直在冷眼打量着这些山民的穿着。
都是一些补丁叠补丁的土布,一看就知道是没有靠山的穷人。
这时候看到藤筐里洒出来的野山参,希蒙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他立刻沉声下令道:“山匪私通倭夷,妄图强行闯卡,拒绝我部盘查,并负隅顽抗;剿之!”
“剿他娘!剿他娘!”
河口的旗兵们纷纷大嚷起来,真没有想到,这帮穷鬼原来是一群大肥羊。
虎山寨所有的男女匪徒都是骇然变色,在心里一个劲的埋怨,也不知道大当家这次什么疯,硬要去口水镇不说,还不让大家携带吃饭的家伙。
这下好了吧,被官兵一锅端了!
春妮的俏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畏惧,她的俏眼紧盯着希蒙额,大声的说道:“我是援朝军何将军的女人,你们敢!”
所有的旗兵都是陡然一顿,诧然的望着春妮,手里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假如她真是何长缨的女人,现在把他的女人当奸细给剿了,何长缨那小子岂会善罢甘休?
那小子可不是一个善茬子!
“哈哈——”
希蒙额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大笑话,放声大笑起来:“何将军不过来九连城数日,尔等山里愚民听了一些皮毛,就攀龙附凤;只凭着这个假冒将军家眷的罪名,我现在就是屠光了你们,任谁都说不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