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看着自家娘娘道:“奴婢听闻有一种药,可助女子有孕的,只要皇上来,哪怕只一次。” “皇上子嗣稀薄,娘娘只要诞下龙嗣,便是只低于皇后之人了。” 要说这话不让人心动是假的,宁家如今必然是无回天之力了,她往后就是罪臣之女,能在这宫里生存下去都是不易,怎能妄想人上人的日子呢。 就算不为着地位尊容,单论裴玄清这个人,这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啊,若能生下心爱之人的孩子,往后余生她便不是孤身一人了。 可裴玄清如今摆明了只宠林婉宁,她若想要争宠,就是在争林婉宁的宠。 这宫里争宠都是各凭手段的,她原先也争过钱宜双的,也争过江玉燕的,从来都争的心安理得。 可如今,让她去争林婉宁的,她竟平白生出些不忍来。 林婉宁救她出冷宫,是救了宁家半个家族,且她实在是个很好的女子。 她离宫,已避开了纷争,就算不与自己说,等皇后与自己鹬蚌相争,要么两败俱伤,要么自己败了,无论哪一点,于林婉宁来说,都是好的。 可她还是临行之际特意来提醒自己小心,她曾说过,不将后宫所有姐妹都当做敌人,就是可以做好友的。 这样好的女子,她怎么忍心去争她的。 宁心瑶垂下眼眸:“可陛下如今,似乎只想要宸嫔,他近两个月都只去过逸梦轩了。” 茯苓急道:“娘娘可别钻了牛角尖,皇上也不是一人的,宸嫔娘娘离宫,难道皇上会三个月都不入后宫吗?” 是啊,陛下不可能三个月都不入后宫的吧? 宁心瑶咬了咬下唇:“让我再想想。” …… 沐山行宫-海棠水榭 林婉宁还没起,芝兰进来内殿禀:“娘娘,太后身边的琦芳来了,请娘娘去一趟南山苑。” 林婉宁坐起身子,该来的还是来了。 昨日在翠影园闹那一出,就知道太后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现下后悔了,是不是应该撒撒娇,那样裴玄清说不定就不会让她来沐山了。 可留在宫里,钱宜双又是什么手段在等着她呢? 林婉宁烦躁的蹙起眉头,怎么想要个安生日子就这么难呢。 “你先去回一句,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芝兰应是退出去,紫云上前服侍着起身洗漱,林婉宁又问:“大小姐呢?” 紫云边为她整理裙摆,边回:“范采女说用昨日摘的桑葚做一些糕点,慧心陪着大小姐去了。” 林婉宁洗漱梳妆后交代芝兰:“你去莹莹那一趟,叫大小姐在那边用午膳,别告诉她我的去处,免得她担心。” 芝兰也担忧道:“奴婢陪娘娘一同去吧。” 林婉宁摇了摇头:“有紫云就行,你留下来看好咱们海棠水榭。” …… 沐山行宫-南山苑 南山苑的院子里特意搭了个小亭子,有外头的树木遮挡,亭子里又摆着冰鼎,即便是午时也不热。 林婉宁进来时,太后正端坐在里头的石凳上吃着切好的西瓜。 林婉宁不敢迟疑,上前见礼:“臣妾参见太后。” 太后只慢慢用着西瓜,却没叫她起身。 林婉宁也不急,就乖乖拘着礼。 本就知道得罪了江家,太后此番定是与她算账的,若只是多跪一会儿,已算是天大的恩德了。 花林叠映之间,蝉鸣之声更烈。 此刻亭中亭外都没有多余的宫人,倒是除了自然之声,显得尤为寂静。 盘子里的西瓜去了一小半,太后才将那羊脂玉做的叉子放下,冷冷道:“宸嫔可知错?” 林婉宁未抬首,佯装听不懂道:“臣妾愚钝,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太后赐教。” 太后沉声道:“使了手段哄得皇帝只去逸梦轩,还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林婉宁愣了一下,竟是说这件事? 她还以为昨日翠影园的事刚出,今日便召见,是要为江玉燕出气,怪她不该当众杖责膳房的宫人。 然太后不提,她亦不会主动提及,当下便道:“臣妾岂敢独揽恩宠,亦曾劝谏过陛下,可陛下圣心独运,臣妾实难干预裁决,还望太后明察。” 太后顿了顿又道:“你敢说自己没有过独占恩宠的心思?” 林婉宁低眉顺眼道:“不敢欺瞒太后,陛下是臣妾的天,臣妾与后宫所有姐妹一样,心底也希望陛下待臣妾特别一些。” “可臣妾深知自己蒲柳之姿,不敢妄想,惟愿得陛下一丝恩宠便心满意足了,万万不敢想着独占。”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她自知是自己这儿子的心结难解,饶是为难她,可裴玄清若不肯去旁处,那又有何用? 罢了,她只需尽到她身为母后的力便是了,小辈的事,她还能管多少? “你起来吧。” 林婉宁应是谢恩,缓缓起身,太后抬了抬下巴:“过来哀家身边坐。” 林婉宁点头应是坐了过去,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应该算是过去了吧? 太后瞧了琦若一眼,琦若便回了内殿,不多时捧了笔墨纸砚出来。 “今日便抄宫规吧,细细记在心里。”太后等琦若将东西都摆好后道。 林婉宁点点头:“是。” 罚抄宫规,也不算什么大事,林婉宁乖乖抄到午时,服侍着太后用过午膳,宽衣躺下,便被打发走了。 回到海棠水榭,林婉宁悬着的心才落下,虽是打定主意江家不能借此事光明正大的对她做什么,可看着太后,还是害怕的,总算只是跪了一会儿,抄了抄宫规就过去了。 翌日,林婉宁又被召去南山苑,今日不抄宫规,抄的是女则。 第三日,在南山苑,抄的是女诫。 第四日,女训。 第五日,女论语…… 莫说林婉宁,饶是芝兰都看不懂了,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呢? 若说是惩治,可太后未曾说过一句重话,抄录时也有宫女奉上点心茶水,不曾苛待半分,只是让她抄录一个上午,待太后用过午膳午睡时就打发她走。 若说不是惩治,可日日拘在南山苑,只抄这些训导女子三从四德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