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寿宫出来,裴玄清阴沉着脸,富康公公也害怕,可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皇上,咱们回勤政殿还是去哪位小主那儿?” 裴玄清闭了闭眼,“去……看看江妃。” 富康公公颔首称是,裴玄清上龙辇之前,又回头道,“去查,今日荣妃可来向母后请安。” 富康公公俯身道,“奴才刚已问过琦若了,荣妃娘娘是三日前来请安的,今日并不曾来过。” 裴玄清上了龙辇,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太后自他登基三年后,慢慢将手中势力交出,钱宜双登了后位,太后也将后宫一众事都交于了她,美其名曰一宫不能有二主,其实是她自己不愿再管前朝后宫中事了。 如今,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想将太后拉出来制衡他。 除了宁家,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了。 …… 重华殿 龙辇到重华殿门前停下,圣驾将至,自然已有小太监提前禀报过。 江玉燕已在宫门前等候,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裴玄清下了龙辇,淡淡道:“起来吧。”便径直往内殿走去。 江玉燕起身跟着裴玄清进了内殿,吩咐丫鬟上了茶,在一旁静静候着。 裴玄清喝了两盏茶,看她安静的站在一旁,问“你站着做什么?” 江玉燕回:“臣妾在等陛下吩咐。” 裴玄清放下茶杯,“朕有何吩咐都有下人去做,你坐下便是了。” 江玉燕便听话的坐在一旁,看了看裴玄清的脸色,想了想还是问:“陛下今日累吗?臣妾给陛下捏捏肩?” 裴玄清抬眸看她:“不必,你近日在做些什么?” 江玉燕愣了一瞬,他从前来都是喝两盏茶,然后沐浴直接叫自己侍寝,完事就走了,何时与她闲聊过? 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强压下思绪,道:“臣妾在宫中闲来无事,便翻阅史书,或去太后宫中誊抄佛经为皇上与太后祈福。” 裴玄清听着江玉燕的话,眼前浮现出那娇媚的女子靠在椅背上看话本子,时而哭时而笑的样子, 看到勤政殿的膳食,双眼放光,吃的像个小馋猫的样子, 手执棋子,微微蹙眉,认真思索的样子, 静静的躺在龙榻上,抱着星星安稳睡觉的样子…… 他不再说话,良久,站起身来:“你早些休息,朕回勤政殿了。” 江玉燕愣住了,怎么要走?连忙追上两步问道:“陛下……臣妾说错话了吗?” 裴玄清脚步顿住,回头道:“没有,江妃所言所行,都很是得体。”便转身离去了。 很是得体,作为一名合格的后妃……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富康公公见裴玄清进去两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面色也沉的厉害,忙跟上去问:“皇上今日晚膳用的不多,可要去逸梦轩再用些?” 裴玄清侧头看了看他,吓得富康公公一阵心惊肉跳。 “罢了,回勤政殿吧。” …… 凤仪宫 翌日,给钱宜双请完安,林婉宁驾轻就熟的到门口准备坐龙辇去勤政殿用早膳,然而走到门口,今日长街上却清清静静,空空如也。 林婉宁又懵了。这什么意思?腻了? 林婉宁心中仰天长啸,终于脱离苦海了。 宁心瑶笑容藏都藏不住:“呦,今日没有龙辇来接林贵人了,可需本宫的轿辇送林贵人回宫啊?” 董云惜似乎有种大仇得报,幸灾乐祸,志得意满的兴奋,可那情绪都被她掩藏在眼中小小一角。 林婉宁知道两人定没憋好屁,也不想理,他们若联合狗皇帝来收拾她,她哪有能力阻挡? 与其杞人忧天,不如顺其自然。车到山前必有路么。 行礼告退后,便哼着小曲回到逸梦轩,慧心服侍着卸了妆容首饰,林婉宁开开心心的窝进被窝里,这样冷的雪天,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睡一觉,简直是人间极乐也。 半个时辰后,林婉宁笑不出来了,为什么今日睡不着?是不是炭火烧的太旺了。 “慧心,灭掉两根碳火吧。” “啊?”慧心觉得自家小主今日很是反常,平日不是最怕冷的吗?今日怎么叫灭掉炭火?慧心没多问,听话的灭了两根。 一个时辰后,“慧心,我睡不着。” 林婉宁终于发现,自己是真的睡不着。“我们去外面看看雪吧。” “看雪?”慧心疑惑:“小主不是最怕冷了?怎么想去看雪?” 是啊,她不是最怕冷的吗?不是最喜欢窝在自己的小家吗?今日怎么了?林婉宁失魂落魄的靠在贵妃榻上,不再说话。 慧心看自家小主兴致不高的样子,只默默在一旁陪着,不再多言。 “不行,我不能呆坐着,你陪我去顾婕妤那里转转。”林婉宁风风火火的穿上鞋子去找顾如梅了。 …… 梅弄居 林婉宁一进梅弄居,就看见顾如梅一身劲装在院中练拳,一下便呆住了。 她还从不知,后宫嫔妃可以是这样的。 她以为,大抵都是或听话懂事,或可爱乖巧,或清冷美丽,就算像荣妃一样嚣张跋扈都有可能。 可这在院中练拳的,林婉宁细细想了一下,属实想象不出来,她和裴玄清待在一起是什么样子…… 顾如梅看着林婉宁站在门口,收了拳冲她招手:“林妹妹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 林婉宁扬起笑脸,快走了两步到顾如梅身旁:“姐姐刚才的拳法好厉害,我都看呆了。” 顾如梅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往屋里带,“你若喜欢,我教你啊。” 二人入了内殿落座,春华捧了毛巾上前,顾如梅拿起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扔到一边。 “我在家中随性惯了,林妹妹别见怪啊。” 林婉宁忙摆手:“怎么会呢?姐姐这样洒脱的性子,我羡慕都来不及。姐姐唤我婉宁吧,我在闺中时的好友都这样唤我。” 顾如梅翘起脚:“我就喜欢你这样不矫揉造作的样子,你瞧这满宫哪一个不是笑里藏刀的,说的做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样子,我实在看不惯,看他们说话,真不如我在自己宫里练拳来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