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笙结束治疗的时候,已然是晚上八九点。 两人相伴着回到家中,屋子里弥漫着一种静谧的气息。 苏怡笙默默地走到衣柜前,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探向衣柜的最底层。 她的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像是在触碰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终于,她拿出了那块已然破损的手表。 手表的表带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得厉害,表盘上也有几道若隐若现的划痕,在灯光的映照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她把手表放在一旁,心里想着明天就按照郭逸留的地址寄过去。 不经意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乔楚覃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他的眼神里像是藏着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苏怡笙微微歪着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乔楚覃沉默了片刻,冷不丁地开口说道:“不解释一下,违约金的事情吗?” 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乔楚覃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紧紧地锁在苏怡笙的脸上,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它到底怎么坏的?” 苏怡笙听到乔楚覃的质问,面色瞬间一滞,就像被人突然点了穴一般。她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尖刺,想要把自己保护起来,不愿面对乔楚覃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不是说了,不小心磕坏的。”她的声音有些低,却透着一股倔强,像是在极力维护着什么。 乔楚覃忽而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多年来的疑惑与沉重。 “苏怡笙,你觉得我是傻子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和伤感,“当年一声不吭地告诉我要出国,接着就是几乎销声匿迹的三年。现在回来了,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苏怡笙的眼皮微微颤抖着,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着嘴唇说道:“我没有······” “齐汝安,郭逸都知道的事情,而我不能知道?” 乔楚覃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排除在苏怡笙世界之外的局外人,这种感觉让他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你当我,是什么?!一个外人?”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苏怡笙的失望和不解。 “苏怡笙,从你14岁进华京到27岁退役。13年,我们走过了13年!到头来,我是个外人?!” 乔楚覃的声音有些哽咽,“这13年里,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欢笑和泪水,那些回忆曾经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可是现在,你让我觉得,这13年过得很可笑!!” 他的眼神里满是绝望,仿佛曾经构建的美好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苏怡笙闻言浑身呆愣住,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什,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震惊与无措。 二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苏怡笙清楚地看清男人眼底的失意、落寞。 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曾经的生机与希望都已消失不见;落寞如同深秋的落叶,在风中独自飘零,找不到归宿······ 四目相对间,犹如两个孤魂在这空间内相互撕咬沉沦,坠入万丈深渊。他们就像两只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野兽,互相伤害着,却又因着过往的情谊而无法彻底割舍。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凝重起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直到此时此刻,苏怡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和乔楚覃之间从未真正和好如初! 这数月的时光不过是二人权衡利弊下的粉饰太平······ 因为乔楚覃觉得苏怡笙需要这样一种看似和谐的状态,于是他们二人就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互相佯装一切安好。 “乔楚覃,你还是怪我的?”苏怡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是,难道不应该吗?” 乔楚覃的双眸瞬间泛红,犹如燃烧的火焰,声音也不自觉地渐渐抬高:“那你倒是告诉我,当初我们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公开关系,准备向着未来再勇敢地迈进一步。是你,亲口一字一句地告诉我,你想要结婚,想要跟我共度一生啊!!”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苏怡笙许久未见过如此激动、如此声嘶力竭的乔楚覃。 她感觉自己心口那座玻璃时钟仿佛被重锤击中,“哗啦”一声碎成了无数片。 那些锋利的碎片,一片一片地割扯着她的心,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我不能说……”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为什么不能说?” 乔楚覃朝着苏怡笙步步逼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愤怒与不解,“18岁的时候,是你主动亲我;20岁那年,你对别人说你喜欢我;21岁的时候,你亲口承认我是你的男朋友;26岁,你说等退役就要跟我结婚!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主动引导!所以呢?难道我就应该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你随心所欲地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吗?还是说。你这样做会让自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苏怡笙早已泪流满面,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渐渐地,铁锈般的血腥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那股腥味让她头晕目眩,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乔楚覃看到苏怡笙摇摇欲坠的瞬间,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停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瞪大,眼睁睁地看着苏怡笙如同一片凋零的花瓣,缓缓朝着地面坠落。 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在她倒地之前扶住她。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她的那一刻,他的手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住了,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僵住,就那样孤零零地悬停了片刻。 这片刻之间,他的内心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斗,一个是被愤怒和委屈驱使的自己,另一个则是深爱着苏怡笙的自己。 最终,对她无尽的爱如同汹涌的潮水,冲破了所有的防线,占据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