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归宿? 伊丽莎白睁大两只眼睛看着我,模样就像太空人猝然看到地球人。此前,我一直都怕与她对看,此刻,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就敢与她对看了。 虽然她仍旧在想办法灭杀我,但她同时也极明白,现在要想杀我,已经越来越难了,因为我体内的鬼力,正在以可怕的几何级数裂变着。 一般人的鬼力发生变化,都比较平和的,我的鬼力发生变化,却可以与核裂相比。虽说这话有些说得夸张,但事实上,我的鬼力变化确也相当惊人。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丹田中的能量,就变成了细小的溪流,正在一道道的汇向某个未知点。当我看到这一幕异象的时候,当时就惊呆了。 以这种速度变异下去,我岂不是在下一刻就会突破大鬼童的禁制而成为大鬼童了?当我成为了大鬼童,要消灭眼前这个伊丽莎白,岂不就要容易得多了? 虽然我对自己即将晋级为大鬼童的事情一点都不担心,但我害怕的是,在我晋级的时候失去战斗能力。一旦这种情形出现,那我就死定了。因为仅凭三木目前的能力,他还不能为我护法。唯一的机会,就是自我护法。可要做到这一点,难上加难。 再说,我的能力,现在与伊丽莎白至多打成平手。所以,我刚才说那些话,从另一个层面说,完全是恐吓伊丽莎白的。 同时我知道,伊丽莎白不是傻子。一个活了上千年的鬼,岂又看不出我肚里那点伎俩?除非她本身就是傻子差不多。 “老高,你是不是要突破了?”三木的话,忽然打破了眼前的平衡。 我刚想回答他,却听伊丽莎白道:“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当我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惊呆了。天啦!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看来,我的突破,真得付出点什么才行,不然就对不起皇天厚土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要突破?”我仰起头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伊丽莎白,恨得牙根直痒痒。一个女鬼,能做到容忍,能做到等待,显见其智慧已经跟人类差不多了。甚至已经超过了人类。 “当然。”伊丽莎白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诡异的冷笑。 我朝她挥了下拳头,厉声喝叫道:“你敢此刻下来,我定估一拳打爆你的鬼头。” 三木紧紧地握着辟邪棍,双眼冷若刀锋。看得出,他心中此刻同样积满了杀意。他也需要通过杀戮来释放,但伊丽莎白好像读得懂我和三木的心思一般,就是不下来。 她不来,我们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奶奶的,谁叫我们不会飞呢? 要飞,自身层次得在鬼师以上才行。而要达到鬼师的层次,不知还要等多久。如果到了鬼师的境界,就会看不起伊丽莎白这种小鬼了。 “你别狂妄,等会儿你突破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伊丽莎白与此前的血鬼,是纯粹不同的两个层次。血鬼暴躁,嗜杀,动不动就会暴怒,而眼前这个伊丽莎白,却像一块木头,谁也看不透的木头。无论你怎么激她,她都波澜不惊,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也不会发生一般。 遇到这样的鬼怪,实在有些棘手。 “到时,只怕你来不及——” 话声未了,但听轰的一声响,我的丹田就似爆了一般,其后,整个身体内的奇筋八脉都似断了似的,浑身上下痛得骨头寸断,原本充满活力的腿部,这时也不听话地软了下去。见到我似乎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三木当仁不让的站到了我的前面。 下一刻,就听到伊丽莎白冷笑道:“高原龙,你还想说什么就快一点说,不然我就动手了。你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到时,我一定给你多烧两张纸钱。” 应着话声,一逢又逢的血雾,就像布块一般从天空中压落下来。 三木大喝道:“伊丽莎白,我跟你拼了。” 但他的棍子打到那些血雾之上,却像打到棉花团上一般,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点。遇到这样的怪事,他几乎要发疯了。 如果让伊丽莎白的阴谋得逞了,那他和我,就只有死在这个地方了。我和他死了,枯井上面的胖子、轮胎、麻杆、虎子、张三妹和备胎就得跟着被杀死,因为上面的人,除了虎子和张三妹懂得这个世界的秘密,其他几个,一样都不知道。 “拼?你拿什么跟我拼?就凭你手中那根棍子?虽然你这根棍子不是一般的棍子,但对付不了我。这只是一根可以对付鬼体、鬼尸和鬼徒的棍子,对付我,根本就没用。你这样打,只是徒费力气罢了。” 伊丽莎白说话的时候,三木感觉到,伴随四周的血雾越来越浓,他所打出去的棍子,也变得越来越沉。然而他并没有因此放弃。不杀掉伊丽莎白,他不会放弃。就算被她杀掉,她仍不会放弃。他的任务,就是替我护法,那怕护不住,也要他最后的力气,为我争取那怕是万分之一秒的机会。 机会就是一切。 没有机会,就一切都会失去。 看着三木越来越沉的棍子,我心急如焚,但我明白,这个时候我需要的不是着急,而是冷静,唯有冷静,我才能实现真正的突破。 鬼力还在身体内乱蹿。 丹田中的鬼力,看上去比过去更加凝实了,但也更不好控制了。此刻的它们,就像无笼通的马,正在丹田当中拼办乱蹿。 一阵阵的痛,像刀子一样切割着的痛感神经。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症状,按照亡灵天书所载,突破鬼童到大反童,不是这个样子,可是我体内,就是这个不可描述的样子。 就像被敌人突破的城池,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狼烟,到处都断垣残壁,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刀锋以及四处掠杀的敌人。 而我,却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切,都只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