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用的是人类的语言。 但它居然听懂了。它点了点头,反问了她一句:“你又是谁?”它用的是兽语,但她也听懂了。就这样,两个原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存在,却在那一刻,进行了奇妙的物语沟通。 “我叫冯子青,一个青涩的少女,刚才是你在呼唤我吗?” “不,是另一个你在呼唤你。” “另一个我?” “她来自哪里?” “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我? 另一个世界? 冯子青再度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见不到底的黑。她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不知名的洞穴,依旧在她的身边延伸着死亡一般的黑暗。那个记忆中的山魈,已随着记忆退去而消失在眼前的黑暗当中。 她又摸了摸自己砍弹得破的身体,心里有种骤然空虚的感觉,仿佛不停留在那个黑暗的时空当中。面对两个并不陌生的男人,她不闭眼睛都能想起那只体形庞大的山魈。 一个力量的象征。 当冯子青从记忆中醒过来时,我在下面低低地叫了声,她像被针刺了一下跳起来,然后一步跨到我所站立的台阶上,给了我一个防不胜防的吻。 “你——” “别说你喜欢我,这只是我分享给你的一个惊喜!” 一个惊喜?我怔愣的透过黑暗看着她微微有些闪光的脸颊,感觉我的灵瑰正在沉入深不可测的记忆里。一个名字叫死亡的坏蛋,正在扯着她跳向下面的黑暗深渊。 要不是我早有预防抱着她,她早跳下去跟那只山魈殉葬了……三木站在黑暗中没有任何表情,我问冯子青为何要跳下去,她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它死了,我得跟它在一起!” 睡觉前的冯子青和睡觉后的冯子青,在睡觉的中途到底遇到了什么?是梦魔找上了她还是她的心智遭受了侵蚀?……透过黑暗,我端详着她迷人的脸蛋,直想进入她多愁善感的精神世界,替她分担这伤迷茫而又沉重的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个噩梦的开始,也是一段年华的结束,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后面她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不过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似乎在遭受某种精神侵蚀。 这是一具痛苦的灵魂!我也遭受过这种痛苦,――面对难以言说的精神撕裂,任谁也难以承受!冯子青,正在遭受这种撕裂性的折磨。 “她到底怎么了?” 当三木焦急地问我的时候,冯子青双手抱住脑袋,恨不得拿刀砍破脑袋,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我想是那只山魈――” “它不是死了吗?” “不!死去的只是肉体,灵魂还活着。”我往下瞧了瞧――那只被杀死的动物,就躺在黑暗深渊的底部,等待自己的灵魂回归。 “人死如灯灭,动物亦如此,你说那只动物的灵魂还活着,我不信,你不要这样迷信好不好?”原本三观纯正的三木,因为接连看到超能力的事情发生,所以对人对事的看法也正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虽然这变化很微妙,但终究有了变化。再坚固的堡垒,也怕自身出现裂痕,正如人的思想,一旦被攻破,那怕细若微尘,也会将其毁掉。 “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看见了它——”火眼本来就高的我,在这里看见了那只山魈的灵魂,正在下面的黑暗深渊中挣扎,“它还挂在那具尸体的残骸上面,试图想挣脱开来,但那具残骸没打算放它,还在与它进行最后的拉扯。” “老高!”三木听得背脊冒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这种事情,他以前在农村也听大人们摆谈过,不过随着年龄与知识的增长,这些东西就在他的记忆中逐渐淡去了。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时过境迁,当岁月倒退了二千多年,就是教科书上所说的大汉朝,意识形态的东西,竟又复活了。 “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不相信——” “不,这不能怪他。” 猝然接过话的冯子青,轮着两眼,看去就像个迎接死亡的病人。 “老高,不好了!” 三木正要接话,却听下面传来了尖叫声。我也听到了,我把头伸到了中空的位置,睁大眼睛往下面看:“轮胎,什么事?” “下面并没有彬子的尸体。” “他没有摔下去?” “没有。” 我怔住了,三木和冯子青也怔住了,——当他们两个从幻迷的世界中醒过来时,恰巧听到了轮胎和我的对话。 “那只山魈呢?” “也没有。” 这里只有一个时空,如果下面没有那只山魈的尸体,那么它会飞到哪里去呢?我看看四周黑沉沉的洞穴,心里也不由敲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