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考古学教授,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猛地从沙滩上拣起那根乌木棍,当头劈向水蟒。 水蟒没提防“叫兽”突然发飙,被乌木棍劈中头部。但听叭的一声响,水蟒的头颅上就破开一道口子,冷血涌出,水蟒吃痛,试图缩头逃跑,我健步赶过去,骑到水蟒身上,挥刀猛插。水蟒虽然体粗如桶,但到底经不住藏刀猛戳,所以身中百余刀后,原本雄壮有力的水蟒,就渐渐失去威势,失去杀伤力,像一截木头般躺在了地上。 趁此机会,“叫兽”轮起乌木棍猛抽,直到累得手脚酸软,腰酸背痛,方才弃棍于地,颓然瘫坐到沙滩上,张开大口直喘粗气。恨虽然解了,但人却虚脱了。 看到水蟒渐渐爬行不动,我鼓起勇气,先破其眼,再断其头,最后才仰天八叉摊倒在沙滩上,任由腥味湮没。是时,我才发现我已经脱力,要是再来一条水蟒,那我就得任其暴殄了。 “老高,我们一行十多个人,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你看――”后面的话“叫兽”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他跟我一样,肯定也被吓破了胆。连连遇到怪事,是人都会吓破胆。“可是就这么离开,我心有不甘!”我拿手电照照他的脸,然后关掉手电,“我知道你也不甘心,――我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 “叫兽”沉默了。 无边的黑暗包裹着我和“叫兽”,腥味浓重的风拍打着冰冷的岩石。由于体力严重透支,再加饥饿和寒冷,一会儿之后,我就睡着了。 “叫兽”睡没有睡我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正看到他用藏刀切割蟒蛇肉架在火上烧烤。烤得滴油的蛇肉皮焦肉嫩,香不可挡,不等“叫兽”叫我,我也抓起一块烤得焦黄的蛇肉,狼吞虎咽大吃起来。 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叫兽”,居然是个烧烤大厨。单是他这一手烤蛇肉,也足以把那些星级大厨比下去。“嘿嘿,你别夸我,这都是因为你饿了。”“叫兽”说话的时候,又不自觉的露出了他的耻业病,“要不是你饿了,这口味吃到嘴里,顶多也就是普通大妈的水平。” 对饮食我不大讲究,只要能填满肚皮,管他是什么,只要无毒无害,我都吃。何况“叫兽”露这一手烤蛇肉,闻起来就一个字――香!吃起来也一个字――爽!又香又爽,那真的是一个字――绝!如果这烤蛇肉拿到我们暂居的那个小镇,不用吆喝,不用做广告,单是这香飘飘的味儿,也要甩那些烧烤摊半条街。 “‘叫兽’,你没睡啊?”我一边大块吞咽香喷喷的蛇肉,一边没心没肺的跟“叫兽”拉着话,“我可困得不行,一迷胡就睡过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你生火烤肉也不叫我,莫不是怕我偷师学艺吧?” “这玩艺儿不用学,一看就会。” 火苗舔食着无边无尽的黑暗,火光映照在“叫兽”脸膛上,轮廓分明,线条粗犷,单看外表,一点也不像大学教授,倒像街前市后专门从事敲诈勒索的小混混。看着他忙这忙那,活脱脱一幅农家大叔的模样。 照亮黑暗的火光温暖而又温馨,火堆中不时发出叭叭的爆炸声和滋滋的燃烧声。地上烤好的蛇肉堆成了小山,但“叫兽”仍没有停烤的意思。看架势,他要烤完整条蛇才会罢休。 “‘叫兽’,这些肉都够我们吃一个月了你还烤?”是时,风停了,水面上波平浪静,一派寂静。“叫兽”回头对我一笑:“闲着也是闲着,离开前多烤点,说不定到时还能派上大用场。”能不能派上用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很难离开这里。 虽然这个洞穴通风,有流水贯穿,但其实是个绝境,因为由此溯流而上或顺流而下各三四公里,均为断头路,要么是危崖高耸,要么是绝壁垂直上下,毫无攀爬上下的可能。 至于眼前这地下湖,更不知多宽多深,站在岸畔,但觉天地空阔,湖广无边,恍若《西游记》中的通天河,没有超自然的法力,难以通过。要命的是,这湖中除了拥有水蟒这类巨型生物,还有食人鱼、变异水蛭等水怪。也就是说,就算这湖对面有通道,也没人敢冒这个险。 “其实你来之前,我就把这里探查遍了,除了湖对岸,我们已经没有地方可去。”“叫兽”说话,声调抑扬顿挫,非常吸引人,――我想,他的课堂,肯定也如他的声调一般吸引眼球,丰富多彩,“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所以你才烤这么多蛇肉,以备不测之需?” “也不尽然。” 话才落口,却听一人叫道:“救命――”听到声音,我和“叫兽”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这里几乎与外面隔绝,别说是人,就是鸟儿也难飞落至此,除非……我实在不敢再往不想,因为能飞越眼前这湖面的,恐怕只有鬼怪啊!心念及此,我不由往“叫兽”身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