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刘嬷嬷眼神晦暗难辨。 她没想到知意竟然如此没用。 她转头看向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李老夫人。 本来是装病的李老夫人让她伺候中风了,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连句话都说不明白,每天只能吱吱啊啊的叫个不停,脸斜口歪的,口水都将枕头打湿了。 最重要的是,李老夫人大小便失禁了,即使每日都及时清理,整个屋子也弥漫着腥臭味。 她最为看重的儿子、孙子都嫌弃她,不肯来看她。 即使偶尔来看望李老夫人,没说两句话就离开的,说的还是拜托自己好好照顾李老夫人。 整个松鹤堂都成自己的一言堂。 刘嬷嬷坐在李老夫人旁边,拿着玉尺拍李老夫人的脸。 这玉尺好啊,拍人很疼,还不留痕迹,还有美容养颜的作用。 刘嬷嬷本想用竹板打人,但竹板打人容易留下痕迹,只能便宜李老夫人了。 “陆思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 是的,陆思荷就是李老夫人的闺名,李老夫人拥有一个与她本人并不相符的,高雅、纯洁的名字。 “谁能想到当年风华绝代的陆大小姐,也会有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 “嗞嗞,仪容不准、浑身腥臭...”说到这,刘嬷嬷还捏着手绢捂着鼻子,一副嫌弃的样子。 “你只不过是个主簿的女儿,要是不我看你可怜,将你带在身边,让你过上高贵奢靡的生活。” “你说不定还在吃糠咽菜呢!” “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说到这,刘嬷嬷的情绪渐渐失控,当年的情景好像又浮现在眼前。 刘嬷嬷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她心里的愤恨,委屈瞬间将她淹没。 她胡乱的拍打着李老夫人,将李老夫人打的啊啊乱叫,眼泪鼻涕口水混合而出。 直到刘嬷嬷筋疲力尽,李老夫人也不再反抗。 刘嬷嬷的眼泪好像决堤的水库,绵延不绝。 可她的心还是在沙漠里,干涸无助! 当年她是县令家单纯善良的大小姐卢芸溪,而她是受人欺凌的主簿家的小可怜陆思荷。 她受尽宠爱,而她受尽继母的虐待。 一场偶然的相遇,她成了她的救赎,她却将她当成她的踏脚石。 真是可笑了啊! 谁能想到就是这一个充满欺骗的偶遇,会毁了刘嬷嬷的一生。 当年卢芸溪初初碰到陆思荷,就喜欢上了这个姓氏和她同音的女子。 她领着陆思荷参加官家小姐的宴会,会教她画画下棋。 会在陆思荷受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她以为,她会和陆思荷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年老时,也会坐在一起煮茶赏花。 谁知! 那陆思荷竟然勾搭上了她未婚夫李海。 甚至为了能嫁给李海,不惜勾引卢芸溪的亲哥哥,将捏造卢县令收受贿赂的证据放进的卢芸溪哥哥的书房。 真是可笑,卢芸溪的母亲是盐商的大小姐,当年陪嫁更是十里红妆,卢家在卢夫人的经营下,也是富的流油。 卢芸溪的父亲也是有名的清流一派。 会看中那点小钱! 明明是陆主簿贪污,怕事发被抄家,而陆思荷也想上位。 他们一合计就有了这一出陷害的戏码。 明眼人都不会信!可笑的是,知府大人偏偏信了。 这其中没有猫腻谁相信!他们一家迅速被抄家流放南陲。她的未婚夫李海成了陆思荷的未婚夫。 在流放南陲的路上,更是遭受迫害! 卢芸溪的母亲体弱病死在流放的路上,父亲哥哥更是遭受非人的折磨,十指皆断,父亲哥哥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在即将到达南陲时,双双投崖而死。 他们一家四口只留下卢芸溪一人! 作为柔弱女子的卢芸溪,在满是流放犯人的南陲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卢芸溪知道是自己的无知,害了他们一家。 她也想一死了之,这样就解脱了。 可是想到卢夫人临死前,那瘦弱干枯的手握着自己,母亲那满是风霜的眼里盛满的还是慈爱,是对小女儿的放不下。 她从没有怨过卢芸溪,她的溪儿是世上最善良美好的女子。 如果要怨也是怨她和老爷,将溪儿养的太过纯善。 “溪儿,你要好好活着,活的快乐,替娘好好照顾你自己,答应娘好啊?”卢夫人用充满希冀的眼睛看向卢芸溪。 卢芸溪不想答应,她想随母亲而去,可是她更不想让母亲死不瞑目。 “娘,溪儿答应你,你不要死,娘......” 卢夫人听到卢芸溪的回答,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 她的溪儿最是重承诺,答应她的话一定会做到。 卢夫人握着卢芸溪的手,慢慢垂下! 卢夫人死了!死在了那个寒冷却又温暖的夜里。 卢夫人到死都是笑着的。 她到死想的都是让小女儿好好的快乐活下去。 她不希望她的溪儿活在仇恨里,有她哥哥和父亲的照顾,相信溪儿就算是在南陲那样的贫寒之地也会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