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近来可好?”沈老夫人声音也十分激动,拿帕子擦了擦眼,同路上的冷肃截然不同。 沈安安眨了眨眼,被老夫人迫不及待的拉进了宫殿院子里。 玉姑姑拿眼偷觑了老夫人好几回,试探说,“娘娘近些日子不怎么好,吃不下睡不下,眼瞧着消瘦了不少。” 闻言,老夫人脸上的关心急切更浓郁了,“快带我去见她。” 路上不少宫女太监亲眼目睹沈老夫人满脸是泪的跟着玉姑姑去了贵妃娘娘寝宫。 老夫人反手就合上了宫殿大门。 玉姑姑心跳了跳,回头看去,沈老夫人面容冷肃,泪珠子还挂在眼睑下,径直抬步往内殿走去。 “老夫人,老夫人。”她赶忙上前去拦,“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老奴先带老夫人安置了吧,等明日再……” “滚。”沈老夫人眉峰一冷。 玉姑姑身子控制不住的一抖,沈老夫人已经越过她进内殿了。 她是沈贵妃陪嫁,从沈府出来的人,面对沈夫人可以挺直腰杆,对老夫人却是发自心底深处的生怵。 绣金线云纹垂地帘子被狠狠甩起,沈老夫人凝视着贵妃榻上的女子,阴沉冷厉。 “母…母亲。”沈贵妃立即起身,紧张了一瞬,又缓缓松懈,“母亲,这是宫里,女儿如今是贵妃了。” 她脚步却不由自主后退。 “哼。”老夫人笑笑,“所有人都亲眼瞧见老身思女心切,哭哭啼啼,深夜来探望贵妃娘娘,宫里,又能奈我何。” “母亲,我…” 随着一声脆响,沈贵妃的话戛然而止,耳朵嗡鸣,短暂的失聪了一会儿。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瞧沈贵妃面色却没有丝毫的意外,显然对沈老夫人脾气十分了解。 沈安安目光变的崇拜,很想喊一声祖母威武。 “贵妃娘娘。”玉姑姑一个箭步冲上去,搀扶住沈贵妃,却连对沈老夫人怒目而视都不敢。 “母亲,我如今好歹是贵妃。” “那你出去,告诉所有人我打了你,去求皇上,杀了老身。” “……” 沈贵妃气的咬牙,却没有动弹半分。 “怎么?贵妃娘娘不敢?”沈老夫人眸子阴冷,“你心里还有一丝良知?陷害兄长,推亲侄女进火坑,姓沈的,你当真是出息啊!” 沈老夫人抬手一把将沈贵妃推回了贵妃榻上,凌厉的目光凝视着她。 “你大哥念及兄妹之情,对你一直多加照拂,否则你以为凭你的脑子,能活到现在?沈家没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 “身为官宦之女,我可教过你,何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为同气连枝?” “母,母亲。”沈贵妃咽了咽口水,身子往后缩了缩。 任她如何嚣张跋扈,在沈老夫人面前,她都不敢使出来,从小到大,不止她和大哥,就连父亲在母亲面前也只是个鹌鹑。 她声音放的很小,“我也都是为沈家好,大哥在四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骑墙不定,等一朝失了圣心,谁会站出来保他?还不是任人宰割。” 她只是替他做了决定而已。 屡教不改,沈老夫人气的胸膛直起伏,“你少给我冠冕堂皇,我只告诉你,从今往后,你给我安生些,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你看我敢不敢将你驱逐出沈氏。” “母亲。”沈贵妃不可置信,“我可是你亲女儿,你要把我驱逐出族谱?你怎会如此狠心。” 她从贵妃榻上起身,满眼泪水,“当年您说走就走,离开时头都不回,数年来,从不曾关心过我,你可知我小产了多少次,又有多少次险些死掉。” “如今你孙女不过受了点委屈,你就急巴巴的赶回来给她出气,母亲。我究竟是不是你女儿?” “当年我不让你嫁,你执意如此,不论结果如何,也都是你咎由自取。”沈老夫人脸色很冷,不为所动。 沈安安了解沈老夫人,垂眸覆上她冰凉微颤的掌心轻晃了晃,怕祖母气出个好歹来。 见沈老夫人脸色难看,沈贵妃发怵又生气,胡乱穿上鞋子就去了殿外。 “祖母。”沈安安一惊,慌忙扶住身子有些踉跄的沈老夫人在贵妃榻上坐下。 “祖母,您怎么样。” “不碍事,急火攻心,缓缓就好了。” 隔着重重帘帐,能隐约瞧见沈贵妃趴伏在桌案上的声音,哭声压抑又幽怨,许是怕让外面的人听到,她只敢呜咽的哭。 沈安安想起了她方才恶狠狠看向她的眼神,扯扯嘴角,一物降一物,祖母这爽利性子,对付沈贵妃最好不过了。 一夜就那么过去了,沈老夫人和沈安安在沈贵妃内殿歇了一夜,沈贵妃趴在外面哭了半夜,等后半夜时才渐渐停歇。 天一亮,沈老夫人就带着沈安安离宫了,没有再同沈贵妃说一句话,好像深夜跑来,就是为了教训她那一巴掌的。 沈贵妃越想越气,这次真的给病倒了,只是怕人起疑,又不敢宣扬。 “祖母。”马车上,沈安安握紧沈老夫人的手,心疼的看着她眼下的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