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空气中都流动着暧昧的气息,方野呼吸是乱的,他仰着头,头发长了,遮住了眼睛,轻轻的晃了两下,终于找回了丢失的神智。 “意哥,”他笑了,“就喝口水,别舍不得了。” 齐意也仿佛突然惊醒,把杯子塞进他手里:“喝,快喝,管够!” 满满一大杯温水,方野喝了一半,齐意接过杯子,仰头喝下了剩下的一半。 “几点了?”方野靠着沙发,半闭着眼睛,懒洋洋的。 “三点多。”齐意又坐在了那张小小的书桌前,拿起了笔,“你再睡一会儿,还早呢。” “哦。”方野发出了迷迷糊糊的一声,抱着沙发靠垫歪在那里,眼睛闭的很实在,好像又睡着了。 其实脑子里精神着呢,翻来覆去的问着自己,这到底是犯了什么病? 齐意是他打小就认识的孩子,是发小,是最好的朋友,是即使分隔两年依然放在心里的人。 是他最喜欢的意哥啊。 然后,他突然发现,最喜欢,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好像说明了很多问题。 他翻了个身,脸冲着沙发靠背,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睡不着了,失眠了,本不该乱想的他,心里波澜壮阔。 就那么干躺着。 其实挺累的,其实也是可以回家的,但他不想,犯懒了,动一下都嫌累,更何况,耳边传来的沙沙的写字声,真的很悦耳。 北方冬天黑夜漫长,可也慢慢的感到了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方野听见了椅子吱呀一声,轻轻的,就和齐意站在他旁边,轻轻的叹气声一样,让人心里软软的。 齐意给他又盖了盖被子,然后走进了小卧室,黑暗里,细碎的呼吸声逐渐均匀。 方野坐了起来。 天已经亮了,眼前书桌上的卷子都摆在右上角,和齐意这个人一样规整,条理清晰。 方野像做贼一样穿上了羽绒服,又穿好了鞋,轻轻的打开了房门,临出去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回了一下头。 卧室的门没有关,站在那里,恰好能看见一整张床,还有躺在床上熟睡的那个人。 方野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撞邪一样傻笑了好几分钟,然后猛地一推门,又轻轻的关上。 他觉得自己洒脱极了。 大踏步的往楼下走,雄赳赳的,像是一只昂扬的野狼,四六不认,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爱他妈谁谁。 只是经过了一个晚上,特别普通,没什么好事发生,他却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充满斗志的走进了清晨里,被呼啸的北风拍了满脸,赶忙后退两步,回到了楼道,乖乖的把拉锁拉到尽头,遮住了嘴巴,戴上了帽子,一路小跑的回了家。 林雪还睡着呢,方野站在门口看了两眼,就转身站在了窗前,对着打开的窗缝,轻轻的抽着一支烟。 烟头忽明忽暗,就和他的心一样。 这个爸爸用命换来的房子,有一种魔力,不论他怎么伪装,只要踏进来一步,立刻就能把他打回原形。 他还是那个惨兮兮的什么都不曾改变的人。 而且,现在更惨了。 连仅剩的一点点存款,都失去了。 方野自己都想笑,也想从这个窗户跳下去。 然而,他只是静静的抽完了那支烟,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走进了厨房,好好的准备了早饭。 熬了热乎乎的粥,冰箱里有剩下的小菜,给妈妈煎了鸡蛋和香肠,看看时间,赶忙把饭菜放在了桌子上,胡乱的往嘴里填了一碗粥,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周末是方野最忙的日子,六节课,每节课一个半小时,中间休息十分钟,从天亮到天黑,反反复复机械的动作,和大嗓门的鼓劲呼喊维持秩序。 必不可少的是笑容洋溢的鼓掌。 孩子们很吃这一套。 还要在下课的时候,每个人发一个小礼物,说你今天太棒了,下周还要准时来哦。 方野有时候觉得自己像那个得了什么大病的患者,声音腻歪歪的,他听着都烦,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一个孩子退课,他要被罚钱。 他抻着脖子大声喊着同学们好,然后忽地一转身,推开门,怒气冲冲的敲了隔壁的门。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笑容又奇迹般的回到了脸上:“姐,音乐声小点。……可以吗?” 方野任职的跆拳道班旁边是一个拉丁舞班,楼上还有两个教室,一个是钢琴,一个是乒乓球。 当然,这些补习班的老板都是一个人,有房子,招到了老师,文体不分家,开的红红火火的。 拉丁舞班的老师是新来的,方野没见过,但还是笑呵呵的自我介绍着:“姐,我是隔壁跆拳道班的老师……” 他怎么都没想到,收获的是两个白眼。 “滚,谁是你姐呀!”肩膀还被推了一下,“我是你哥。”转过头去甩开的发梢扫过了方野的脸。 头发五颜六色的,像一弯彩虹,赤橙黄绿青蓝紫,当然,方野没来得及数清楚到底多少种颜色。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