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盛夏麦儿黄。 村里其他女子买了男人,哪怕没有大操大办,也都陆续过起了事实夫妻的日子。 唯独顾喜喜和慕南钊,既没私下圆房,也没打算公开摆酒。 慕南钊依旧是三天两头不知所踪。 最开始张婶还念叨几句,见喜喜一副听之任之的架势,张婶渐渐的也不催了。 唯独喜喜叮嘱“家丑不外扬”,让张婶出去别跟人说慕南钊的任何事。 张婶深以为然,并且严格执行。 最近村里那些女人总向她瞎打听。 问的都是“陈方今年多大”,“能打死牛,干活厉害吧”,“他看着挺瘦的,身上有腱子肉不”之类的问题。 张婶一律笑呵呵:嗯、哦、不知道,三种回答随机切换。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人安的什么心! 也怪小陈那张脸长的太招人了,要是再叫人知道他成日在外头野,还不知要怎么招蜂引蝶! 纵使一文钱买来的,也不能平白便宜了别人。 张婶觉得肩上的担子很重。 喜喜每日忙忙碌碌,从不在这些方面留心,她得帮喜喜盯着呀。 陈方最终是去还是留,都不是最打紧的。 万不能叫她家喜喜白得了一顶绿帽,沦为全村的笑柄。 与此同时,顾喜喜的内心也并不轻松。 她虽然对慕南钊私下做了什么不听不问。 但作为看过原书的人,她不用猜都知道,慕南钊定然在为他的“大事”铺路。 而“陈方”这个人与顾喜喜已经脱不开干系了。 顾喜喜别无选择,只能尽量保住陈方这重身份不露端倪。 一旦有人根据信息碎片推测出陈方就是慕南钊,慕南钊的仇人再顺藤摸瓜找到花池渡村…… 顾喜喜最近做噩梦,都是自己陪慕南钊一起满门抄斩的画面。 于是,主仆俩各怀心事,倒是微妙的维持住了这份安稳。 这两日村里都在收麦子,家家户户忙的不可开交。 只有顾喜喜家反而相对清闲下来。 粟米出苗率符合她的预期,垄上种的山药也抽出了长长的嫩枝。 八名雇工干活都精心卖力,前日才除了一遍杂草。 又按顾喜喜所说,洒了她泡的无公害除虫药水,再追加有机肥。 左右暂时没什么事,顾喜喜就给雇工们放了三日收麦假,让他们回家去。 张婶跟着清闲下来,早起就煮了锅绿豆汤,按顾喜喜的口味,少放冰糖,吊在水井里镇凉,白天就用它当水喝。 路过西屋时,她隔着敞开的门一看,得,快日上三竿了还没人影,真是越发猖狂! 顾喜喜刚起床,就听了张婶的告状。 她笑着说,“您不用担心他,多大的人了,丢不了的。” 张婶习惯了喜喜这个态度,问,“早饭没吃,中饭想吃啥?” 喜喜想了想,“凉面吧。” “哎!天热就该吃这个。”张婶欢喜地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准备了。 自打收回了顾老三的地租,让他们的口粮就宽裕了不少。 以至于张婶做饭不必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积极性大增。 喜喜看着张婶的背影,嘴角笑意消失。 慕南钊行事谨慎,最近夜不归宿常有,但通常都会赶在天亮前回来。 该不会真遇到什么麻烦吧。 筋道的手擀面过水晾凉,佐以嫩葫芦丝、水芹段,浇上花椒桂皮等香料熬制的红醋,洒少许盐巴打底,野蒜辛辣增味。 一起拌匀了,筷子高高挑起吸溜一大口,爽口开胃,令人暑气顿消。 饭后收拾了碗筷,顾喜喜就背着自己惯用的麻袋进山去了。 要说花池渡村背靠的这座无名山,属实是个宝藏。 村里人按时节不同,从中获取各色山货。 顾喜喜却从中发掘了不少自己从前没见过的植物。 她乐在其中,一有空就来挖掘研究素材。 上山有一条被踩出来的主路,未免在密林中迷失,大家通常都走主路上到半山腰,然后在附近熟悉的区域采摘。 顾喜喜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在中途拐弯。 她涉过一片乱草,在树林间七拐八拐。 这片林子人迹罕至,地上满是历年沉积的落叶,活物经过时能听到细微的沙沙声。 所以顾喜喜不但能听见自己的脚步。 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顾铁柱躲在一棵树后,看顾喜喜停下只是摘了一束草,并未回头。 他咧嘴一笑,继续蹑手蹑脚地跟上。 正愁找不到时机堵住这丫头,今儿就让他撞见她独自进山。 顾喜喜仿若全然未察觉,越走越偏僻。 顾铁柱看周遭光线昏暗下来,连鸟叫声都少了,心里毛毛的。 但他看着远处顾喜喜摆动的纤腰。 突然起了色心。 顾铁柱原计划只是跟堂妹私会,吓唬她一吓,顺势以毁掉她名节为把柄,从此之后向她索要田产。 可现在…… 他左右环顾一圈。 这地方连个鬼都没有,叫破喉咙都引不来人。 如果他当真跟堂妹生米煮成熟饭,女子为了脸面,绝不敢嚷嚷出去。 而他想要的东西也照样能弄到手! 顾铁柱自觉计划周全,邪笑着搓搓手,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听说顾喜喜跟那个小白脸还没圆房。 黄花大闺女,正好便宜了他这个亲亲堂兄! 前方,顾喜喜没察觉到危险。 她突然弯下腰,正巧全身都被一棵大树挡住。 顾铁柱生怕到嘴的肉飞了,急的跑过去,却发现树后空无一人。 “人呢?!” 他焦急懊恼之际,忽听右边灌木丛后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顾铁柱转身看去,见半人高的草丛外露出一角鹅黄色的棉布料子。 他不由大喜。 顾喜喜今日不就穿的这衣裳么。 顾铁柱摆出老鹰捉小鸡的姿势,一步一步走过去。 “好妹妹,你的情哥哥来疼你了!” 边说着,他张开双臂向草丛中全力一扑! “啊!!!!” 惊叫声仿佛在极速下坠,到最后居然带了回音。 “啊啊啊!!疼死我了!我的腿!” 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从草丛外侧绕出来。 女子眸光平静,拍拍衣摆上灰尘转身离去,仿佛全然没听见那凄厉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