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喜喜淡淡道,“那件事与三叔三婶欠我的债并无关联,你不必扯在一起。” 要说她这位表妹对自己爹娘的企图全然不知,谁信呢? 顾青叶怔住,她含泪瞪着顾喜喜,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突然,她双手抓住慕南钊的衣袖,哭道,“陈大哥,求你跟喜喜姐求情,别对我爹娘动手,他们年纪大,经不起啊!” 顾青叶仰起小脸望着慕南钊,长睫半垂眼含哀求,两腮挂泪如梨花带雨。 围观的人看着都心疼了。 有人劝道,“这是多大的矛盾不能好好说?跟长辈动手就说不过去了。” “是啊,你看青叶哭的可怜,亲亲的堂姐妹,她肯定不是故意害人。” “青叶年纪小,当姐姐的就原谅她嘛!” 顾喜喜无语望天。 从古到今都是谁会演、谁会写小作文谁占理吗? 一个个不清楚内情就充当和事老,她偏不惯着! 顾喜喜正要开口怼回去,忽听布帛撕裂之声。 周遭顿时安静。 众目睽睽,慕南钊弹了弹只剩大半的衣袖,薄唇轻动,“脏。” 顾喜喜愕然,再看顾青叶捧着一截袖口站在那,难以置信的连哭都忘了。 慕南钊又抬眸看向围观的人,带着几分不耐烦。 “知道这几块地是谁的么?” 村民们被他看着,不知为啥,都感觉有些紧绷。 过了片刻,才有人陆续点头。 慕南钊冷然道,“既知道,那就闭嘴少掺和。” 顾喜喜怕他再说下去把全村人都得罪死了,适时出面圆场。 “三叔已经答应今日把地租给我。” “劳烦大家在这陪我耽搁功夫,都散了吧。” 顾青叶还怔怔地盯着慕南钊,仿佛没了魂儿。 为何? 她都那样低声下气的求他了,为何他全然无动于衷? 论容貌、聪慧,甚至在村里的人缘,从小到大顾喜喜哪一个点比得过她? 他居然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刘氏赶过来粗暴地拽起女儿,“赶紧跟我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的!” 顾老三选择用粮食当租金,喜喜就嘱托陈大富跟他们回家取。 张婶有意让小两口培养感情,就说,“我先带大伙回去耕地。” “小陈身子没好利索,喜喜,你跟他一道慢点走。” 说完不等喜喜回应,张婶就麻溜地领着雇工们走了。 就这样,顾喜喜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与慕南钊独处。 与其没话找话,她宁可看花看草看风景。 慕南钊忽而开口,“若是我,今日田里必定寸草不生。” 喜喜喜抬头看他,“你过去没自己管过财产家计吧?” 慕南钊不屑道,“金银俗物,不过唾手可得。” 喜喜叹了口气,“如今若还如此,阁下至于屈尊困在我家么?” 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凌厉目光投射而来。 喜喜暗叫糟糕,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却听慕南钊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喜喜松了口气,笑道,“都跟你说了我没骗你,我缺钱又缺粮,杀人家那头牛还欠着债呢。” “现在能从顾老三口袋里捞出来一些,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她顿了顿,低头踢开脚下的小石子。 “割他那些麦子至少两三日,还要处理秸秆、重整田地,耗时耗力不划算。” 慕南钊侧目,“所以你一早就想好了要什么。” “今日到此依然是威胁讨债?” 喜喜狡黠一笑,比出个噤声的手势,“嘘,小点声。” 她想起顾青叶,心情又没那么轻快了。 按计划,顾喜喜应该撮合慕南钊和顾青叶,直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现在怎么回事? 喜喜发愁不已,偷眼看慕南钊,却被逮了正着。 “有话就说。” 喜喜干笑一声,“顾青叶从未得罪过你,你何必那般待她?” 慕南钊扭头看过来,眉心微蹙,“你不是讨厌她么?” 喜喜只得说,“我跟顾青叶,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以你我的交情,你不至于因为我,才对她有所成见吧。” 慕南钊转回去,目视前方,“哦。” 哦?喜喜疑惑,哦是个啥意思?! 未免慕南钊起疑,顾喜喜决定今日暂且打住。 反正是官配男女主,有的是机会让他们擦出火花。 至于顾青叶实际上人品如何,是否为良配。 顾喜喜才不想管,她又不是慕南钊的什么人,只须保住自己的钱和命就行了。 “那个顾铁柱好像一直与你眉来眼去?” 顾喜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乍听见慕南钊这句话,吓了一跳。 “胡说什么呢,谁跟他眉来眼去!” 慕南钊:“……哦。” 顾喜喜咬牙,又是哦! 她干脆也直接问出来,“你今日为何态度变了?” “为何要主动跟我出门?方才为何帮我说话?” “你又想要什么了?” 慕南钊居然没有避而不答,“原因你自己不是说了么。” “我困在这一时半会走不了。” “若你不争气将家产败光,对我而言绝无好处。” 顾喜喜硬是忍下了一个白眼。 居然把赖在别人家蹭吃蹭喝说的这般理所当然。 慕南钊看穿她所想,“当初你一文钱买下我,亦非我所愿。” 顾喜喜:“……” 行,自己买的男人自己养。 她顾喜喜又不是养不起! 顾喜喜发愤图强,独自选种、拌药,一下午就把所有粟米种子都准备妥当。 日落时,张婶回家就说了个好消息。 “喜喜用这法子找来的人就是好使!” “一天杂草锄完了,地也平整了。” “最多在需要半日,明儿下午就能下种子了。” 顾喜喜把埋在沙堆里的野山药都刨出来了,边说,“跟我想的差不多。” “粟米和山药明日一块下种,” “山药最怕积水。” “用间作的法子,每块粟米地之间的高处种一溜山药。” 张婶连连点头,认真记下。 又环顾一圈,问,“小陈呢?” 顾喜喜无所谓道,“不知道,我回来之后就没见他。” 张婶不死心地找了一遍,果然,人又没了。 “这男人总往外跑,心都野了,你要不要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