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侠” 在一方完全由黑白两色支配的世界中。 三个苍劲的毛笔大字,似被某种无上神力,缓缓书写于天穹之上。 “这是什么地方?” 萧麦血目圆睁,青筋暴起,汗流如注。 他脚下,是一方油漆质感的白色汪洋,海浪没过脚踝,起伏无绝,激荡不止。 汪洋之畔,是泼墨一般的黑色天幕,张牙舞爪,一波接一波地向萧麦逼近。 这种奇怪的幻境,让萧麦觉得,自己好似身处一个巨大的“太极阴阳鱼”中——黑鱼白眼的位置。 只是不知何故,白色鱼眼似乎在不断萎缩。 此消彼长,黑色鱼身化作的天幕,正迅猛地吞噬着这片光明洁白之地,离萧麦越来越近。 萧麦预感到,一旦自己被黑暗吞噬,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于是,他拼尽全力往前奔跑。 可水中奔跑所受的阻力,绝非陆地可比。 更别说,脚下也不是水,而是一种类似油漆般黏腻的白色液体。 萧麦的体力,在涉“水”而行中疯狂流逝。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分明记得,不久前的自己,还在往警校报到的路上。 萧麦的父亲是一名缉毒警,在他年幼时,就牺牲在了抓捕毒贩的行动中。 之后,贫苦无依的他,在父亲生前战友和有关部门的照顾下,一步步长大成人,终于在今年拿到了警校的录取通知书。 不出意外的话,四年之后,他将接过父辈的旗帜,成为一名活跃在缉毒战场上的战士。 显然,意外发生了,命运似乎在此刻,偏离了预定的轨道。 “如此真实的感觉,绝对不会是梦境!” 萧麦不断地调整呼吸节奏,以适应这场艰难的跋涉。 为了活下来,不被黑暗吞噬,他使出浑身解数,将这具肉身的潜力发挥到了极限。 终于,在体力与毅力都将耗尽的前一刻,萧麦一步一个趔趄,跑到了鱼眼最中心的位置。 与此同时,黑色天幕,亦将白色汪洋,吞噬到仅剩萧麦脚下三尺方圆的范围。 天下皆黑,唯我独白。 “何为侠” 萧麦抬起头,看到了黑幕之上,如山峦般宏伟的三个大字。 心中莫涌出一股压抑与热血,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又跃跃欲试。 很快,“何为侠”三个字,开始消融、分解、重组,化作了竖向排列的三个词: “游侠”“豪侠”“官侠” 萧麦本能地从左往右,默读排在第一列的那个词:“游侠——” 刹那间,“豪侠”“官侠”隐匿其形,“游侠”晕染为两只水墨蝴蝶,倏地一下朝萧麦飞过来,扎入了他的双眼。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萧麦扑通一声瘫坐在地,捂住双眼,察觉到,两股温热的液体从眼缝中渗出。 “血?” 尽管眼球痛得像是快要爆裂开来,萧麦还是拼尽全力,一点点睁开眼睛。 这一次,连白色汪洋与黑色天幕都看不到,视野内只有一片虚无。 萧麦,他失明了。 但又没完全失明。 一匹马,一匹膘肥体健、鞍鞯齐全,色泽如胭脂的红鬃马,穿过漫无边际的虚无,迈步来到了萧麦跟前。 它毫不掩饰对萧麦的喜欢,先是用湿润的鼻子去蹭他的肩膀,又用舌头舔舐萧麦的脸颊,把他脸上的血污都舔了个七七八八。 萧麦则惊愕得恍如梦幻。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黑暗虚无的世界中,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么一匹马。 甚至,当他闭上眼睛之后,仍能看到这匹马。 “怎么回事?这不科学啊!” 萧麦被一系列的异象,折磨得眼痛,头也痛,下意识地揪住头发。 却发现,本来很精神的板寸,不知何时,竟变成了飘逸的长发。 不由萧麦想明白关窍,红鬃马侧过身,用那肥硕的肚皮,去蹭萧麦的胸口。 明明是初次邂逅,却似相伴多年的老朋友。 萧麦默契地读懂了红鬃马的意思,它在邀请自己骑乘。 “好!” 萧麦出身内陆,没学过骑马。 此时却像天生会骑,他抓住马背,把左脚伸入马镫,使劲一蹬,便翻身坐在了马鞍上。 红鬃马顿时发出一声兴奋的嘶鸣,抖擞精神,扬起四蹄,先是缓缓行走,继而小跑,不断加速,直到撒开蹄子狂奔。 对于初学者而言,驾驭一匹快马,就好似坐在一个狂风颠簸的高凳上,还没有扶手,只能凭借自身的力量保持平衡。 萧麦勾住马镫,夹紧马腿,俯身抱住红鬃马的脖子,可还是支撑不了多久。 眼见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红鬃马的头顶上,忽然浮现出一行白色的水墨风发光字体: “马术:0。” 这行字的下面,还有一根经验条,正伴随着红鬃马的冲刺,而疯狂上涨。 转眼间,“0”就变成“1”。 与此同时,萧麦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凭空掌握了一些马术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