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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姩的眸子猛地一亮,裴玄来了?
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姜姩被人群挤到院子边缘。
此时,厢房的火势已无可挽救,时不时还能听见烈火中,传来的房梁被烧毁断裂落地发出的巨响,站在院子都感觉热浪滚滚,胆小的开始往院子外退去。
姜姩远远见到裴玄的长腿快步朝院中而来。似是来得匆忙,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绣绿纹的紫长袍,他清癯的脸上不见往日的暴戾,他紧紧皱着眉,冷漠的眼底此刻满是惊慌。
没有丝毫犹豫他朝火势最猛的东厢房奔去,姜姩眸子一震,他要做什么?
“皇上!火势太大!进不得啊!”平阳公公拧着眉,大喊着疾步追了上去。
姜姩怔在原地,望着那个背影几乎已重进火海之中,吓愣了神。被身旁的沈妃猛地一推:“愣着干嘛,快拦他!”
姜姩这才感觉到自己猛跳的心脏,她浑身的肌肉仿佛都在因为慌张而战栗,她想迈腿也迈不开,被挤在人流之中根本无法动弹,她只能眼睁睁望着那越行越远的背影,使劲全力大喊:“裴玄!”
院中众人大多是第一次听到皇帝名号被直呼出口,个个震惊的回头看她,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裴玄!”
姜姩已感受不到周围的任何人和声音,只是继续朝着那背影大喊。
那背影猛地怔住。
裴玄的瞳孔猛扩,他循声回头,一双凤眸在被火光照亮的人群中,疯狂的搜索着那个心中挂念的人影。
“裴玄!”
见他停下脚步,姜姩的声音也带着欣慰的颤抖。
人群生怕被那直呼帝王名号的疯子迁怒,纷纷为皇上的视线散开,两人中间空出一条小道。
裴玄的眸光微动,薄唇紧紧抿着,似是因为惊喜而微微颤抖,他的大长腿朝她飞奔而来,没待她伸开双臂,便已将她整个身子搂进怀里。
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顺势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生怕这好闻的味道离他越来越远。
看吧,他明明那么怕她死,他明明可以为了她冲进火海,那为何要将她骂哭呢。
他紧紧搂了许久,直到确定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彻底平静下来,才轻轻松开手,姜姩终于有机会抬头仰望他。
“皇上说得对,我的身后都是豺狼虎豹,只有紧紧抓住皇上的手才能安全,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我可以做回你的池中鱼吗?或者.....一颗不一样的沙砾也行。”
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说着,裴玄盯着她的眸子,比院中的烈火还要灼热,眼底的浓情如火舌般汹涌,烧毁了所有的伪装,满心满意的情愫暴露无遗,半晌,他微微倾身,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不让你逃的是朕,逃不掉的也是朕。姜姩,朕是你的池中鱼。”
姜姩瞳孔一怔,望着他的眼睛,她感觉浑身被电流传遍,毛孔全都倒竖起来,一颗心开始猛地悸动。
俩人就那么看了许久,只听轰隆一声,东厢房的终于在大火中轰然倒塌。
姜姩吓得往他怀里一缩,她皱着眉望着他,低声道:“皇上,我房子塌了,我无家可归了。”
说完,她的脸颊透出两片绯红,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她感觉自己多少带点茶气。
可那有什么办法.
她睁着水润的双眼期待地望着他。
裴玄盯着她,嘴角渐渐小幅度的弯了起来:“那朕便收留了这只可怜的小狸奴。”
他的大手抓起她的小手,在院中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朝院外走去。
沈妃站在拥挤的吃瓜群众里面,满脸欣喜的望着手拉手出门去的二人,狠狠给姜姩竖起了大拇指。
跟着姜姩而来的暗卫,黑着脸默默挪步到平阳公公身后,瑟瑟道:“娘娘宿在重熙宫一事,属下怕惊扰皇上休息,想着明早再报的,皇上会不会罚我?\“
平阳公公冲他嘿嘿一笑:“傻孩子,等着受赏吧。”
※
皇上和贵人并没有坐停在宫门口的辇驾,宫女太监们也识趣儿地跟得距离十分远。
裴玄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积雪的宫道,穿过月光下凝结着雾凇的院子,走过空无一人的广场,她还是第一次深夜在宫里散步,一切都有些不一样,连那一夜的冬风似乎也是暖的。
这一夜,她终于躺在了熟悉的乾明殿的紫檀嵌龙纹罗汉上,心情却紧张得辗转反侧。
浴室传出的哗啦啦水声,令她头脑混乱。
今晚不会被拉进度条吧。
转念又想了想裴玄那张毫无挑剔的脸和宽肩窄腰的身材,那恰到好处的薄肌,手感好像也不错。她止不住咽了口口水。
直到听到那水声停了,她才赶紧躺平身体。
他的脚步进了寝殿,然后绕过了屏风,就站在离床不远处,烛火将他高大的身影映在了墙上,姜姩竖着耳朵听着,紧张得不敢侧目看。
只是径自将身子靠里侧挪了挪,露出大半个床面,又把身上的被子朝空处分了分,梗着脖子平躺着目视床顶的轻纱帐幔。
室内寂静的只剩烛火燃烧的滋啦声,以及她莫名加速的心跳。
她也不知他怎么还不上床来,难道今夜他是准备睡偏殿的?
她忽然觉得无地自容,竟然如此主动给男人挪了地方,若还被拒绝,得多尴尬。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姜姩的余光瞟见鹅黄的纱幔晃了晃,耳边听到云丝绵被掀开的声响,她感觉被子左侧有一阵风漏进来,随后男人微凉的宽大身体静静在她身边躺下。
他结实的手臂靠着她,她不动,他也不动。
裴玄听着身旁少女紊乱的呼吸节奏,时而没有了一点动静,他刚想侧头看看,却又传来她张嘴大口呼吸的声音。
他顿时觉得有趣,且让她小鹿乱撞会儿吧,不管是出于害怕,还是喜欢,有反应就证明他的存在对她是有影响的。
两人身体触碰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却默默望着床顶的纱幔。
像是一对紧张羞涩的新婚的夫妻,莫名奇怪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裴玄听着身旁小贵人杂乱无章的呼吸声,久久也不见平顺,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朕要做些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