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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妃却毫不在意,睁大眼睛问道:“可是表哥来信了?没有外人,拿出来吧。”
接过怡然的信件,沈妃的眸子一下明亮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信,脸色越发红润起来,姜姩惊讶沈妃这般畅快洒脱的人也有一副小女子的模样。
姜姩自然不敢多问,谁知沈妃将信收起来,放在胸口,闭着眼睛感慨:“哎,好想我的云哥哥啊!”
真是毫不见外啊。
见了姜姩一副尴尬的表情,沈妃笑道:“深宫寂寞,有几个妃子没个老相好寄托心灵的。”
姜姩抿嘴笑笑,忽然有些心疼裴玄了,绿帽子顶天了。
“对了。”沈妃将脸凑到姜姩耳边小声道:“我这有对外通信的小门路,你若需要也可来寻我。”
姜姩暂时不想宫外之事了,宫外她出一次就险些死一次,宫外怕是克她的,还是想想如何在宫里立足吧。
沈妃拿来纸笔,伏在炕几上开始写回信。
姜姩躺在暖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你的云哥哥在京都吗?”
“在江南。”
“那你们这般会有结果吗?”
沈妃手中的笔顿了顿,只是一秒,又继续写着,嘴角一扬说道:
“我进宫五年,他便五年不娶,不然你以为我每日回这些信是谈情说爱呢?”
姜姩杏眼眨了眨朝沈妃望去,就见她边写边道:
“皇上今日又赏赐了东海夜明珠一颗,悬于寝殿之中,他与我说,那明珠便代表着朕对爱妃的一颗心......怎么样,写的好吧,我在话本子上抄的。”
姜姩杏眼微扩,她从炕上坐起来,爬到小几上伸头看了看沈妃笔下的信,瞬间怔住了。
“那云哥哥看了得多伤心啊?”
沈妃脸上的笑意褪去,淡淡道:“让他一直等着岂不是更伤心?我就盼着哪日收到他寄来的成亲的请帖呢。”
姜姩深深吸了口气,后宫不仅是寂寞的,更是悲凉的。
她看着信的目光忽然又在称谓处定住。
程云哥哥。
程氏乃江南大族,势力遍布太湖膏腴一带,而程云便是如今的族长,手下有不可小觑的部曲势力,后被谢晏和收入麾下,一起对抗裴玄。
原书中的程云是主动加入谢晏和的反抗阵营的,如今姜姩似乎是找到了他的原因了。
她看了一眼,正满脸幸福的伏案书写的沈妃,心中忽然一痛,程云后来死在了战乱之中,至死没见到深宫之中那朝思暮想之人。
沈妃写完信,又托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点点头道:“嗯,很好,见我过得此般滋润,他也该另谋幸福了。”
说完她眸光又倏地暗了下来,将信小心翼翼叠好,递到了小宫女手里。
姜姩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姿色并不逊于她人,却素颜素装,打扮的如同俺里的姑子一般,想来也是不想争宠的,那她主动结识自己究竟有何所求呢?
既然是相爱之人,定是互相了解的,无论她在信中写的如何幸福,无论他在信中表现得如何淡然。他们始终是心意相通的。
沈妃是害怕程云以卵击石的,她需要一个能在裴玄身边说得上话的人,替他求情保命。
可程云的命甚至还轮不上裴玄去过问,消失得就如同一粒尘埃一般。
“今日就在我这儿吃暖锅吧,我把私藏的宝贝都煮了。”
沈妃的声音打断了姜姩的思绪,她抬头看着那张笑得灿烂的脸,楞楞点了点头。
沈妃起身打开轩窗,用手拂去窗台上的积雪,拿出一节一节的冰串,冲姜姩回眸一笑。
“这是母亲托人送进宫里的江南鱼肠,我一直舍不得吃。”
六角方桌上支起小炉子,放了一只小铜锅,怡然和安夏将洗净的蔬菜和一碟肉片,一碟鱼肠放在小桌上。
铜锅中咕噜咕噜,沈妃将鱼肠放进烧开的汤底之中,说是汤底也不是放过少许盐巴。
“我这宫里简陋,小厨房里就有一些蔬菜和猪肉片,你就将就吃点。”
外面下起了小雪,屋子被暖锅的热气熏得暖暖的,鱼肠在锅中翻腾飘出淡淡的香气。
姜姩眯眼一笑,用筷子夹了几片生菜放进铜锅,味道很一般,但吃得很开心。
“今年冬至宴的献艺你可有准备?”沈妃吃着肉片问道。“那不就能见到皇上了?”
“四等以下嫔妃不得如席。”姜姩叹了口气,又在铜锅里捞了一根鱼肠。
沈妃停下手里的筷子,蹙着眉想了想,忽然嘴角一扬:“我去报名献艺,倒是就说病了,你去替我表演不就行了。”
姜姩睁大眼睛看着她:“可我什么也不会,表演什么?”
沈妃摆摆手,从锅里夹了一片青菜:“不重要,你就是打一套五禽戏也行,目的是见皇上,旧情复燃。”
五禽戏也不会啊,做一套广播体操不知道能不能燃。
姜姩嚼了嚼嘴里的鱼肠,又暖又Q,好吃。
※
金銮殿上。
“前日皇上夜屠京郊的村庄,被北方一股势力当做叛乱的幌子,已招募了不少兵马,再不行动怕是会引起动荡。”
头发花白的沈太尉忧心忡忡。
裴玄斜依着宝座,神色淡淡将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之上,轻轻的敲击着。
身后的平阳公公拧着眉看了看皇上,若不是怕小贵人身世暴露再引祸端,皇上屠村那哪是暴行,分明是大功绩。
裴玄还未说话,参知政事王梓旭接着道:“林相出身北方大族,若是借助林相的家族势力,平定北方的乱祸应是轻而易举的。”
宰相林建章微微仰首,笑着开口道:“北方势力的确不足为惧,如今我天启在南蜀战场屡传捷报,青州的饥荒也已渡过难关,正是国力昌盛之时,皇上年轻气盛,老臣以为当下早日诞下皇嗣延续皇家血脉才是最重要的。”
抱大腿的众臣赶紧附和:“是是是,林相所言甚是。”
“林修仪未入宫前便是京中贵女典范,如今正值延续子嗣的最佳年纪。”
参知政事王梓旭低着头,咽着口水强打着发颤的心说道,这话一说他可能当场血撒大殿,但若不说,依旧逃不过林相。
沈太尉皱着老脸,低头不语。林建章怕是想当国丈想疯了,竟趁着南蜀战事未平,拿北方叛乱威胁皇上。
裴玄抬起一双冷冽的凤眸,薄唇微扬:“众爱卿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