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行在帝都前进堡垒狭长的巷道内,从这里走能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出口绕过城市出入站点的检查。 这是艾兰迪尔强烈要求的,他们学院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如果贸然经过由帝国官方人员盘查的地方必然会吸引来帝国势力的警惕。 小杰健步如飞地在前面领路,他的脑海中仿佛储存着这座城市的活地图,漆黑阴森渺无人烟的古老巷子在他的脚下仿佛每天都走的回家的路般轻松,即便是艾兰迪尔的夜间视力都得一番摸索才能迈开脚步。 “小杰,平时你都是和那群孩子待在一起嘛。”艾兰迪尔问,他还是对刚才那一幕耿耿于怀。 “对呀,我们互相之间就像家人一样。”小杰理所当然地回答。 “所以……你也像他们那样家庭破碎,然后流落街头?”艾兰迪尔好奇地问。 “家…”小杰喃喃地念了一下这个词,旋即自嘲地笑道:“或许我曾经有过那样的东西吧,但是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们逃跑了,据说是因为欠了赌债。妈妈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一个人打三份工作,平时还要照顾我。” “可惜的是,两年前妈妈积劳成疾病倒了…她病得很重,医生说必须进行大手术才能保住性命。手术费要30枚金币,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把那间破旧的房子卖了后也凑不出来。”小杰深吸一口气,乐观地笑着说:“现在好啦,不需要三十枚金币了,以后只需要每年花几枚铜币买束花就够了,妈妈她也再不用那么辛苦为我操心了。” “抱歉…”虽然小杰说得很平缓但是艾兰迪尔还是听出了语气中的心酸。 “哎哟!你这是什么表情,艾兰迪尔大哥。如果是同情我那就大可不必了!”小杰有些难堪:“我早就放下了,这身世出身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但现在起码我还活着,我妈妈她泉下有知应该替我高兴才对。” “你苦中作乐的精神确实难得。”艾兰迪尔肯定地说。 “那是因为苦的地方还没到呢!这才哪跟哪。”小杰表情厌恶地抱怨:“后来我被帝都的福利院收留了,收养孤儿也是他们的基本工作。原本想着起码也有个地方待着倒也不错,结果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些人对你们很不好?”艾兰迪尔好奇,之前听起来应该是个比较正常的机构才对。 “要是仅仅只是‘不好’就罢了。”小杰有些生气,一脚把脚边的易拉罐踢的老远:“帝国好像每年都会有一笔拨款给福利院充当运行经费,呵呵,不过这个听听就行了。九成都被福利院的院长和那群护工贪掉了,剩下的一成就给我们买硬的能磕掉牙齿的黑面包,稀得看不见米的粥还有喝到吐的白菜汤。” 小杰咬牙切齿地说:“艾兰迪尔大哥,你知道嘛。有一回我们终于喝上了肉汤,知道是什么肉不?有一只老鼠不小心掉到了白菜汤里,等捞出来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把那汤给喝完了!” 艾兰迪尔默默地听着小杰抱怨着不公,在琳恩的时候他很少与帝国人有接触,但在公国旅行时从偶尔遇见的帝国人口中得到的评价是公国是一个文明尚处在发育阶段的国家。 然而他们对琳恩的评价更是低到了极点,形容像琳恩人这样的存在是一群山林中茹毛饮血的未开化生物,如若不是掌握了魔法的奥妙甚至不足以在这片大陆立足。 但今日所见,那个自诩进步的帝国同样也千疮百孔。 大家同样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世界的参差并未大到能让帝国人有资格傲慢地藐视他们。 “要只是那样也就罢了,关键是那群护工还动不动就拿我们撒气!我认识的一个孩子因为他们的虐待甚至活生生在病痛中撒手人寰,得到的只有那群人的嘲笑!”小杰愤慨地说,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脚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因为不愿意服从那群大人的安排,经常被打骂和关禁闭,还不让我吃东西。” 艾兰迪尔:“所以你后来从那里逃跑了?” “没错!”小杰那双明亮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满是是怒火:“那之后我决心逃离那里,在一个夜黑风高下着暴雨的晚上,我把两张床单剪成了四条绑起来系在窗户上硬生生从墙外爬下了四楼。” 小杰语气忽然变得缓和:“可惜那床单不够长,在我爬到二楼的时候就到头了,我是跳下去的,还摔伤了腿只能在地上爬着离开。不过……也是在那一晚我遇到了老大,他收留了我。” 艾兰迪尔:“又是那个‘老大’?听口气你们好像都很崇拜他。” 小杰回头看向艾兰迪尔:“老大他是个脾气很古怪的老头,虽然不至于能被我们称之为父亲那样的人物。但是…如果没有他收养并教给我们混迹街头的本事,现在我们那群人应该早就已经在哪个无人的角落腐烂发臭了。” 艾兰迪尔望向来时的路,漆黑无人的角落与刚才市中心笙歌的繁华共同形成了这座光鲜的城市却又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