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这个人，我虽然不经常打交道，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至少我知道，咱们这个片区，有这么个人。 不对，应该是有这么个阴司。 以前跟着我爷爷出去给人操办丧事的时候，就经常看见老赵。 那时候我爷爷时常会点一根烟，或是放在墙的裂缝里，又或是放在低矮的瓦房上。 当时我还记得，有人问过我爷爷，这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而我爷爷每次都让人家别多问。 只有我知道，那是我爷爷给老赵点的烟。 可是，我爷爷走了之后，我就不经常看见老赵了。 最近的一次，还是上一次我给爷爷上坟的时候，远远儿的看见他。 还是穿着下葬时候的寿衣，一副见人就笑的模样。 因此，我打算找老赵喝喝茶，聊聊天，顺便套套近乎，从他那里探听一些消息。 当然，我不可能直接就跟老赵说，你们阴司内部有人杀人越货什么的。 这事儿，必须得委婉，必须得不动声色。 而且，老赵毕竟也只是一个阴司，很多事情他可能也不一定知道。 我得先从他那里了解一些基本情况，然后再顺藤摸瓜，慢慢寻找线索。 主意打定，我立刻让林素婉帮我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拜访一下老赵。 我拎着半瓶酒，一包我爸经常吃的炒花生。 乘着月色，走过村里的羊肠小道，最终在一个小小的土包前停了下来。 老赵的坟已经塌了，虽然没有修缮，不过却年年香火不断。 相较起其他人，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因为我们这个片区人不多的关系，所以老赵但是也不忙。 这会儿就坐在坟头的石碑上，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 叫我过来，小老头扶着石碑跳了下来，冲着我恭敬的拱了拱手。 “张家小少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这糟老头了？” 我把手里的酒和花生往地上一放，学着我爷爷的模样，给老赵点了根儿烟，放在石碑上。 烟是我偷我的，不算啥好烟，有个心意就行。 “赵爷爷为我们这十里八村儿的做了这么多事儿，我来看看难道不应该啊？” 一边说，我一边找了块坟边的干草皮坐了下来。 “呵呵呵，你这小娃娃，现在是飞黄腾达咯，你爷爷泉下有知，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老赵拿起我放在石碑上的烟，小口小口的抽了起来。 一边抽，一边问:“对了，前几日阎王来过，是啥事儿啊？” 尽管上一次三殿阎王来的时候是以如梦的形式来的，但六角天灵灯却是实打实的送了过来。 所以，老赵自然知道阎王来过。 我说:“嗨，还能有啥事儿啊，三殿阎王让我做他的掌灯阴司，六角天灵灯都送来了。” 老赵闻言顿时一怔。 “掌灯阴司？你说你现在是三殿阎王的掌灯阴司？” 从老赵的反应来看，好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就好像古时候村子里考上了状元一样。 我点点头说:“可不是嘛！” “嗨哟，人中龙凤，真是人中龙凤啊！想不到我老赵这辈子还能见到掌灯阴司！！” 听这意思，好像掌灯阴司地位确实不低。 我拧开酒瓶子，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纸杯，将其中一个纸杯递到老赵身前。 满上后，又往老赵酒杯里扔了两片柳叶。 鬼是不能直接喝酒的，需要用柳叶让酒染上阴气。 老赵端起酒杯闻了一口。 “好酒……好酒……” 你这话说得，舔的意图就太过明显了。 这就是我爸经常喝的红星二锅头，能是个啥好酒？ 我倒是也没在意，摆了摆手给老赵碰了一下，然后说。 “别提了，这掌灯阴司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宁愿不做。这不您是阴间老前辈，我这是后生晚辈，这不过来给你请教一下，在下面办事儿的经验嘛！” 我跟老赵之前又没什么交情，顶多也就算是认识。 这次过来，你要是不想知道合适点儿的理由，别人肯定会心有怀疑。 正好，我现在那是堂堂三殿阎王的掌灯阴司。 刚入职地府，对于工作上的一些事情自然是没有老赵清楚。 管他请教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老赵笑呵呵的露出满口被烟熏黄的烂牙说。 “呵呵呵呵，我哪儿有什么经验能给你说的啊！你这是直接听从阎王的指挥，领导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之前不会犯错！至于说领导的喜好，这个我对三殿阎王也不熟，不好说，还是需要你慢慢儿琢磨！不过有的关系该打点的，还是应该打点，别太吝啬，你起步就是掌灯阴司，眼红的可能不少！” 老赵这话说得，确实像是掏心窝子的话。 也算是混这碗饭的经验了。 其实跟阳间一个样，权利只对权利的来源负责。 我掌灯阴司的权利是三殿阎王给的，因此我不必在乎我下面服务的人什么态度，我只需要在乎三殿阎王什么态度。 就跟现如今的官场一样，你只见过给上面领导送礼的，有见过给基层老百姓送礼的吗？ 而因为我起步就太高的原因，老赵也在提醒我，下面有人眼红，小心那些人在背后使坏。 所以让我不要贪图眼前的利益，最好先把那些人喂饱，以后才是我宏图发现的时候。 干货，这绝对都是干货！ 我长叹口气说:“哎，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啊，我这也挺为难的！这工作不好开展！” 老赵两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三殿阎王给你交代了些麻烦的工作？” 我挑眉看向老赵，我没打算跟他说实话。 毕竟三殿阎王让我做的事情，严格意义上算是三殿阎王的把柄，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不过，这老赵也很会察言观色。 还不等我开口，他就抬手打断说。 “你不用说，这别跟我说，知道太多死得更快！其实吧，不仅是你，最近这段时间工作难办焦头烂额的可不止你一个！可是这也没办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