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抿着嘴唇,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师父,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那模样就像个可怜的小姑娘,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你家没了。 失落和无助淋漓尽致的体现在脸上。 对于可欣的一生来说,她从小就像是无根浮萍。 虽然后来被何清泉收养,但那个时候的可欣已经有了很强的自我意识。 在福利院的日子,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茧里。 何清泉跟她年龄相差很大,再加上何清泉平时很忙,她大多数时候也只是跟着何清泉帮个忙而已。 对于何清泉的感情,更多的应该是感激。 并没有家人之间应该有的那种归属感,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有这个人在身边就会莫名的觉得很有底气,就会莫名的觉得心安。 一直等遇到了我,大概是因为我和她之间年龄相差不大,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又或者是因为我本身跟她天火同道,冥冥之中注定了我们是同路人。 所以她才会没有太大心理负担的从何清泉门下转投过来。 尽管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前前后后经历的轰轰烈烈的事情可不少。 也许是因为我们天火同道的原因,让我们多了很多不用过多言语的默契。 这种默契类别于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对于可欣来说,那种默契就是亲人该有的感觉。 因此,在她的认知中,如果硬要说这个世上还有亲人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我。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从来没想过,在别人面前性格一向大大咧咧的可欣,居然会说出“我不要她”这种话。 简短的几个字,就像是一根根钢针刺在我心里,伴随阵阵抽痛。 “不是,可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有……你就有!上一次在昆仑山的时候你就有……” 她说的是上一次我跟着柳向晚,哦不,应该是跟着雪月去昆仑山的那次。 因为那一次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所以没有带上可欣,只是不想让他以身犯险。 本来我以为可欣并不会在乎,甚至都已经不记得了,没想到记得这么清楚。 我眨巴眨巴眼睛,深吸口气说:“你是说那次,那次……就那么一次,我保证不会有下次行了吧!咱们先说眼前这事儿,你也看见了,你父母找了你十几年!虽然这十几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你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但血脉之情得认!” 刚子也在旁边跟这帮腔:“元哥说得对,我想你肯定是在埋怨他们当年把你给弄丢这事儿!是没错,两个人都没看住一个孩子,这是他们的责任,可是这不人家在用十几年弥补吗!而且你也就是去认祖归宗而已,往后咱们之间该是兄弟还是兄弟,该是姐妹还是姐妹!咱们这小团伙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你不是!” 我白了刚子一眼:“你TM说什么呢?还团伙都搞上了,就跟犯罪分子一样!” “我没什么文化,话糙理不糙,知道是那么个意思不就行了吗?”刚子尴尬的挠挠头。 与此同时,汪玉晴手里捧着手机,激动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电话那端,略显苍老沙哑中带着颤抖的声音哽咽着追问。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汪玉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嗯……找到了,她亲口说我们的全家照上面那个人是她!肯定错不了……” 随后,汪玉晴又把可欣的一些特点,在电话里简单和电话那端的老两口说了一遍。 汪有权听完接连拍了三下大腿:“错不了……肯定错不了……就是玉淑……” 一时间分属电话两端的三个人泣不成声,良久过后,还是母亲陈蓉迫不及待的说。 “你……你快给我看看,看看你妹妹现在长啥样!” 她没有急着要和可欣通话,因为她知道这些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可欣跟他们的情感不一样,就算接电话说什么呀? 总不至于让可欣就直接管她叫“妈”吧? 掐断十几年的感情,需要时间慢慢才能重新连接。 “嗯……” 汪玉晴打开手机摄像头,调整角度远远的对着可欣说。 “那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姑娘应该就是玉淑,旁边那个是她师父,还有一个是她朋友!我了解过,这些年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陈蓉脸上虽然挂着泪,不过表情却是微笑的,抬手朝着可欣所在的方向虚抓了两下。 倒是旁边同样看着的汪有权理智得多。 “过得很好……我看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陈蓉抹了把眼泪,扭头看向汪有权,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肩膀上。 “我说的是实话,你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肯定饭也吃不饱,衣也穿不暖!” 自己女儿什么样他还能不清楚吗? 想当初乡里邻里经常跟汪有权开玩笑,说他家二妹那样吃,以后怕是要长成个嫁不出去的胖丫头。 当时汪有权摸着汪玉淑的小脑袋回答说:嫁不出去就养她一辈子! 谁知道,四岁人就丢了! 汪玉淑走丢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汪有权总是对着孩子小时候喜欢的玩具,一个一个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 他是在恨自己,明明自家孩子屁事儿没有,偏偏要送去什么医院。 也怪自己当初在火车站没有看好孩子,要不然也不至于落得那种局面。 玉淑食量惊人,而且刚才汪玉晴也看见了,似乎她那种好胃口一直保留到了现在,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真要是这样从小吃到大的话,再怎么样也应该是个大胖子才对了吧? 甚至于,其实一家人在此之前都或多或少有些猜测,汪玉淑如果还活着,如果能找到的话,大概率是个大胖姑娘(贾玲那种)。 但眼前的可欣苗条得不像话,这不是从来没吃饱还能是什么? 一想到这些,陈蓉鼻子一酸,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瞧把孩子给饿得,都瘦脱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