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大家都能看出来,一个地方上的长官要是掌握了这么大的权力,完全就是独揽大权、其他人根本没有抗衡之力,哪怕是朝廷都不能。这样一来,如果州牧能够梳理好自己这一州的郡县,那他完全就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当皇帝。】 【这叫做什么?地方割据,军阀形成。】 【事实上,后来的发展也正是如此。】 【地方上拥有了更大的权力,便开始拥兵自重,随后各州都实际上开始独立,州与州之间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互相攻击,直至后来的逐鹿中原——虽然当时汉帝尚且存在。】 【所有州牧,一旦上任,便再不受朝廷的控制,就连提出这个政策的刘焉本人也是如此。】 【当然,采纳了这个政策的汉灵帝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中平六年四月,汉灵帝驾崩,年三十三。】 【其后,汉灵帝长子,也是与何皇后之子即位,是为汉少帝。】 【在其后,汉少帝被废为弘农王,董卓扶持汉灵帝次子即位,为汉献帝。】 “废史立牧?废史立牧?”汉章帝声嘶力竭,“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作为东汉后期一大堆宗室出身的皇帝的共同的祖宗,汉章帝一直期望着大汉能够向好转变,那些有着他的血脉的继位之君们能够做出一些有效的举动。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汉灵帝能够做出这种决策。 即使之前的数个皇帝已经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荒唐,汉灵帝本人也早已展示出了他自己的神奇脑回路,以及神奇操作和神奇发展。 但汉章帝真的没有想过要这样。 因为这种决策不仅违背了正常逻辑,还违背了大多数的人性。 “你之前启动第二次党锢之祸,不就是为了压制地方,增强自己的权力吗?怎么到现在,居然要把手中的权力给下放下去?”汉章帝喃喃,顺带着把这些内容全部都发到了“本朝·君主”之中。 [汉章帝:权力一旦给出去,想要收回来会有多困难,你是不知道吗?!] 为什么皇帝和世家都在想方设法地获得更大的权力,那当然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旦这个权力现在被拿走了,日后想要恢复过来的难度,堪称是十倍于今。 而汉灵帝是什么完全不知道人间疾苦、不懂得朝野暗流的皇帝吗? 当然不是。他自己当年就亲自参与了诛杀窦氏、迁居窦太后种种事情,他根本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又有多么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结果现在,他要废史立牧,设立州牧掌管一州的军政事务? 他的脑子到底去哪里了?他的记忆是不是也一起丢失了?之前你自己的遭遇你就忘了吗? 用人,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平衡”——当然不是说所有人所有事儿都得玩弄平衡,可是诸如州郡长官这种官职,怎么能够放着一个人大权独揽,无人可与之抗衡吗? 如果地方上没有人能够牵制州牧,那么朝廷又有什么办法来控制这些州牧、保持自己对地方州牧的实际控制,让他们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自立为王”?就靠人家被任命时满口夸奖的忠诚于大汉? 开什么玩笑! 这样下去,那地方山头林立,各个山头根本不会继续听从朝廷的命令。 或者说,他们只会选择性地听一听——对自己的势力发展有帮助的,就听一些;对自己的势力发展没有什么影响的,甚至是有些危害的,那当然是充耳不闻。 所以,汉章帝对于汉灵帝的这个政令堪称是怒火冲天。 ——还不如之前的那些个皇帝! 至少那些个皇帝,可还都属于是要把权力把握在自己的手里面,一点点都不想让大臣们得到的状态。 这种状态虽然之前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有了汉灵帝同样决定“废史立牧”的事情后,却立马变得讨喜了起来。 那边,汉灵帝在为自己的行为喊冤,虽然他还没有决定废史立牧,或者说,他连黄巾起义都还没有遇到。 [汉灵帝:那个我之所以选择设立州牧并且给州牧这么大的权力,肯定是因为想要尝试看看。通过这种方法,能不能让地方上对那些反贼的镇压力度更强一些,镇压速度更快一点。] [汉灵帝:那个我也不可能想要用这些事情摧毁朝廷,但地方上之前确实一直都抵抗无力,镇压也无力……] 说来说去,翻来覆去,刘宏猛然找到了更好的一个将自己摘出去的方向: [汉灵帝:……而且第二年我就驾崩了!根本来不及调整这些政令,没能观测一二,再进一步调整……] 这可怪不到他这个皇帝身上。 他也是想要大汉变得更好的,他还打算观察一下这道政令的实行效果——结果,天不假年,就在颁布这道命令的第二年,他就驾崩了! 时年不过三十二! 这个年龄摆在那里,他这个皇帝还能干什么? 要是他能够多活上几年,肯定能够压住地方上的州牧,梳理好这一整个体系的! 刘宏虽然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可多年养成的惯性却不是那么好改变的,况且,他也不太有改变的动力——尽管他知道大汉要亡了,尽管他也知道这个灭亡与自己这个皇帝有关。 但,大汉这不是还没灭亡呢嘛。 而且,到底也不是在他手上、在他在位期间灭亡的嘛。 所以,刘宏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就应该从现在开始好好地保养身体,争取多活上他个几年! 这样,不就能够更好地处理这天下的各种事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