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座台上,所有的雷克顿王室直系中,有一位的衣着服饰格外惹眼。 战场上的猩红玫瑰,象征胜利的赐胜女武神,雷克顿王国二公主殿下,王家骑士团白星队队长——希格德莉法·雷克顿,这是她第二次在出席全国重大活动的时候穿了裤装制服。 暗红色的双排扣马甲和纯白高领衬衣完美贴合身形,展现出女性身躯刚柔并济的力量感。灿金色的多材质复合腰带上缀有光面麦穗装饰,还挂着一个装饰防身两用的暗铁银雕匕首。 最惹人注目的是她左半身穿戴的红底白绒阿提拉夹克,配有许多横向的金色饰带,庄严又不失霸气,尽显战场女神的风范。 克里斯缇安一直盯着场地中央,凑到希格德莉法的耳边,小声询问道:“二王姐,您认识他吗?他叫什么名字?” 希格德莉法缓缓侧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弟弟,“莫歇·麦金托什。” 克里斯缇安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麦金托什叔叔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啊!” 尽管他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却还是有些刺耳。 希格德莉法微微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后,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这话是麦金托什侯爵说的?” “不是,是大臣们在私下说的,我偶然间听到了。”小王子表现得一派天真,丝毫没有察觉到姐姐情绪的变化。 “这样啊……”希格德莉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时扬起红艳的唇角,笑意微妙。 原来是那些老家伙在背后乱嚼舌根。 一切会引发混乱和矛盾的言行应当被制止,这种事情应该早就铭刻在心底才对啊。 小王子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向上直达头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雷克顿的秋天原本就是这个气温的吗?他有些怀疑地想道。 玉石座台对面,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坐在洁白高台之上的,食指抵着下颌的玄夜圣使和二公主殿下抱有相似的想法。 他的圣祭不会对事物造成直接的影响,所以需要支付的代价也很小。 就在刚才,他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看起来发育得有些急切的青年,浑身肌肉紧绷,两条又粗又长的眉毛拧在一起,鼻头微微耸动着,不知道为何而生气。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样想着格里菲兹鬼使神差地发动圣祭,和青年建立起联系,看到了他心中所想的景象。 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散去后,内心的世界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 格里菲兹漆黑的瞳孔骤然缩紧,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第一人称视角下,一双痕迹斑驳的大手挪开,紧接着一个赤红人形摔倒在地,像是废弃的娃娃一般残破不堪。 四肢关节处都有狰狞的伤口,似乎是被利器劈砍,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虽然黑色的头发被血液浸染,遮盖住了大半面容,但格里菲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少年的身份。 是前几天还在和霍果雷奇津津乐道的,曾经友人的孩子,同时也是引起了自己兴趣的,用近乎强制的方法收下的徒弟——莫歇·麦金托什。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不禁开始回忆自己两次见莫歇时,对方是怎样的身体状态。 没有丝毫血腥气息,状态很稳定,防御和攻击的动作也没有异常。 那么这只是单纯的想象?因为嫉妒或是曾经的不愉快? 格里菲兹莫名觉得生气,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随意对待的感觉。 他是什么身份?魔法师协会元老级别的人物,称号圣使境界的魔法师,有足够肆意的资本,便不用再忍耐。 于是他转动漆黑的眼眸,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那个粗犷的青年开口道:“那边的民众,不要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话音落下,几乎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小心翼翼且半遮半掩,生怕惹这位大人物反感。 “要怀着对创世神无比崇敬的心情,认真观看祭日仪式啊。” 格里菲兹的声音很低沉,仿佛高天之上不断蕴积的雷暴,突然打落在耳畔,令人心惊胆战。 他又突然在发什么脾气啊……说实话,他才是最符合“阴晴不定的疯犬”这一传闻的人吧? 坐在矮房屋顶上,手里组装着魔具的魔具大师霍果雷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格里菲兹的目光太过冰冷,粗犷的青年,莫歇的手下败将丹顿·冈瑟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高大的身躯也难以掩饰弱小的心灵。 那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盯上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这样对待我?! 上位者的凝视依然没有停止,而且愈发的冰冷。皮肤上莫名产生阵阵刺痒,像是电流游走全身,对即将降下的天灾发出警报。 不、不要!我会离开的,我现在就离开! 逃跑……对,逃跑虽然可耻但是很有用! 丹顿艰难地吞咽下唾液,对身旁的冈瑟伯爵说:“……父亲,我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 “突然怎么了?”冈瑟伯爵微微皱眉,看到儿子苍白如纸的脸色之后,心里十分担忧,“去吧,让管家带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好……”简单地回应了一声,丹顿头也不回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道极有压迫感的视线还黏在他的后背上,他逐渐加快了步频,到最后竟然是狼狈奔逃,消失在了王城区的围墙之外。 格里菲兹终于满意地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正和一个小卷毛交谈的莫歇。 不要太感谢我啊,这是一个师父应该做的。 达利欧压低了声音说:“莫歇……刚才丹顿在恶狠狠的瞪你。” 他尽心尽力地发挥着“视线探测雷达”的作用,并及时把结果反馈给了信号接收处。 莫歇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嗯,我看到了。” 他现在精神力充沛,甚至还有溢出,所以早在祭日仪式开始时就进入了感知视界中,一直维持到现在,因此感知觉也变得十分敏锐,察觉到了丹顿热切的视线。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然后就……害怕地逃跑了?”达利欧的语气有些犹豫,似乎在思考“害怕”和“逃跑”这两个词和丹顿·冈瑟是否相匹配。 “我们不用关注他。”莫歇看向场地中央,语气平静道,“下一组要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