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 向您献上我唯一的忠诚。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带领我们开创出新的世界。 …… 是谁?好熟悉的声音。 灵魂脱离了躯壳,蜷缩成小小的光团,在意识海中静静沉浮。 黑幕笼罩,穹宇低垂;群星陨落,尸骸遍野。昔日延续着文明的魔法王国沦为破败的坟墓,埋葬了无数尖叫哭嚎。侥幸逃过第一轮劫难的人们渴望着、祈祷着赐予他们力量的那位能大发慈悲,原谅他们之前无理的行径。 立于穹顶之上,俯视众生的存在听到了祈祷,随后身穿黑色长袍,乘一团混沌巨物,以人类的姿态降临世间。 几近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合,被神秘力量扭曲的声音幻化成难解的字符在眼前不断闪过。 他说了什么? 光团浸没在意识海中,试图回忆起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看到的、听到的。 可越是回想,那些记忆的片段就越是变得模糊,铺散在意识海底,被灼热的水流冲撞得粉碎。 是受到了不可抗力的干扰吗?亦或是作为保留意识的代价? 不知道现实世界是否回归了原本的秩序,我要尽快回去。 光团如此想道,在逐渐温暖的水流中缓缓下沉。 身下的触感格外柔软,仿佛深陷在云层中,接近失重的体验。 无意识地呼吸,将淡淡的熏香吸入鼻腔,于是嗅觉逐渐变得真实。 “……他肯定是醉晕过去了。” “没有酒的味道,医生说是擦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两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平静冷淡,带着事不关己的意味。 感受到昏暗的光线,他动了动眼皮,有些费力地撑开一条小缝。模糊的视野中飘荡着几缕金丝,接着突然出现一张白净的面庞,精致的五官,以及从未见过的、无比澄澈的蓝色眼眸。 完好无损的天花板,奇怪的异乡人,陌生又熟悉的语言。 战役结束,天灾降临,在我发动终极异能后发生了什么? 无数疑问如乱麻般纠缠,他的大脑忽然停止了思考,适应屋内光线后呆愣地睁着眼睛。 “嗤,他的脑袋真的没被砸坏吗?” “或许只是还没清醒。” 孩子,你说得对。他在心里认同道。 然后嗅着古朴木质的熏香,再次安详地合上了眼。 “喂!你明明醒了就不要再装睡了!” “夜深了,注意控制一下自己的音量。” 奇怪,为什么还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感到十分疑惑,集中精神力想要再次进入精神世界,却怎么也无法找到入口。 等等,我的身体似乎不太对劲。 他反复屏息,感受着血液在体内流淌,脏器的纹理以及经络的走向。 几个呼吸之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戒指环蔻不在身上,没有强力搏动的异能脉,也没有耗费十年时间凝聚起的、可以直接施放巫术的灵胎。 它们都消失了,彻彻底底的。 枯竭、空虚,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的躯体,肌肉僵硬,还有不断加重的酸胀感。特别是手臂和手掌,撕裂一般的疼痛从指尖贯通至大脑,像是承受了某种酷刑。 他怀疑“自己”被殴打过。 就算是承受过钻心之痛的他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尽力控制住抽动的嘴角。 或许这并不是我的身体,有没有可能像德赛克曾讲过的故事那样,我的灵魂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禁忌巫术中也有相关记载,死而复生、借尸还魂之类的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样想着,他再次睁开眼睛,张嘴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啊。”细弱且沙哑,像极了奄奄一息的鸡崽。 “因为确定母亲不在这里,所以终于卸下了伪装吗,果然是你的作风。”他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出声的孩子,毛茸茸的金发,澄澈透亮的蓝色眼睛,动作和表情都透着不耐烦,周身散发出不友好的气场。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顺着看去,少女的模样和少年别无二致,浅金色长发,湛蓝的眼眸,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她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神态竟像成人那般沉稳平和。 少女声音清脆地问:“莫歇,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副身体的主人竟和他同名。 虽然内心诧异,但莫歇面上还是保持着呆滞的神情。他先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然后努力调动身体的肌肉,撑着床缓缓坐起来,视线与少女齐平,满眼的茫然无助。 “头疼。”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喝一杯温开水。 “你的头部受伤了。”少女眨了眨眼,贴心地帮他摆好枕头,“那么你还记得晕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没印象,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他自认为这是一段不错的表演。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说,灵魂进入到这个身体里,仅仅是得到了控制权,并没有从大脑中获取到任何记忆。